深夜,一个本该寂静的深巷却嘈杂无比。
——“妈的!!给老子打!!!”
——“艹!”
——“艹你大爷!!弄死他们!!!”
——“打!往死里打!!”
谩骂声此起彼伏,但比起更为激烈的惨叫和络绎不绝的金属交加声,那不过是首小小的配乐。
昏暗枯黄的路灯下棍棒飞舞,密不透风的人群中刀具闪烁。
血肉在四溅,哀嚎在响起。
多少人在混乱中搏斗?没人关心。
多少人已经哀嚎着倒下?没人在意。
所有人都如同入魔般疯狂地打砸着眼前的一切,凡是站立着的,凡是朝自己袭来的,都是攻击目标。
只要还没倒下,那就绝不停止!
许久,深巷渐渐平息。谩骂声,金属声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更为低沉的哀嚎声。
灯光依旧昏暗,但不影响视觉。
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如今只有一个巴掌数量的人还站着,其他的都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不断哀嚎,更有不少者已经昏迷。没有人身上还是干净的,亦或者说每个人身上都沾染着鲜血,即使是那些依旧站立的人也一样。
还能行动的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巡视着整个街道,同时也在给个别趴地上但又试图反抗人新的殴打。
反抗的结果很简单,几声凌厉的惨叫,几道愤愤的咒骂,几滴新鲜的热血,然后一切便恢复平静,兴许还可以再加上几脚发泄的怒踹。
所有人都各有各活,但有一个却鹤立鸡群般驻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是个青年,略显崭白的皮肤让他第一眼看上去人畜无害,但脸和衣服尚未干枯的血迹却在下一刻将这份感觉破坏的干干净净。
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同于其他人非主流款式,一件简单的T恤,头发也不像他人一样花花绿绿,还是天然的黑色碎发。
青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站着,昏暗的灯光以及刘海的阴影,让人们无法看清他的样貌,不过沉重的呼吸和耸动的胸口倒是一览无余。
或许是休息够了,青年慢慢抬起头,僵硬的脸庞默默地扫视着四周的一切,与一位戴着粗大金链明显是大哥级人物对接后才稍有缓和。
几秒的对视,当对方用难以发觉的幅度微微点头后,少年便转身,拖着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超哥!这小子是新来的?竟敢不等您发话就离开,要不要小弟我......”
一个染着黄毛的瘦小个走到了那个被称为“超哥”的大哥级人物身旁,话只说一半,但翘起大拇指的右拳已经狠狠地往脖子上一比,凶恶毒辣的表情里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小子才他妈新来的吧!不知道他不是我们的人么!”
猛地一巴掌拍在黄毛脑袋上,震得他一时间眼冒金星。
“唉!?可是超哥,那小子刚刚打得最凶的呀,对面不少人都是被他放倒的!”
“就说你是新来的,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兴许是赢了有点高兴,那超哥便耐下性子解释了一番。
“那小子是我雇来的打手,之前就说好了,他的任务只有打人,其它一律不用管。”
掏根烟,把滤嘴往从手背上轻轻地砸了砸,正要点火时却发现找不到打火机。旁边的黄毛见状赶紧掏出自己的,殷勤点了上。超哥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深深一吸,又舒爽的呼出口烟后继续说道。
“那小子打起架来六亲不认,只要是站在他身边的,就算是我们的人也免不了放倒......不过够狠!我就是看上他这点才雇他的。这事儿已经好几回了,你一个新人不知道很正常。”
想起那些曾被青年放到过的兄弟,超哥不由地‘啧’了声。
“疯狗一只!”
“欧......”黄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了!别想了!”抽完烟的超哥打断了黄毛的思维,“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跑路!能动的兄弟一起,不能动的赶紧送医院!今晚得好好庆祝下!”
没等黄毛答复,超哥便自顾自地掏出了他那‘8848钛合金镶钻至尊版’高档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嘟......嘟......喂?娟儿?对,是你超哥我,老规矩,清客包场一条龙!我这边几十号兄弟马上就到了,让你手下那些姑娘们快点洗干净等着!......嗯?你说我家那黄脸婆正在那儿查岗?啧,赶紧的把她撵走!......注意委婉点啊,别暴露是我说的......喂喂?娟儿?还在么......嗯!?老婆怎么是你?不不不,我的意思就应该是你......别!别挂呀老婆!我只是在照顾你妹妹我小姨子的生意罢了,绝对没有多余的想法!.......等、等等!换一个行不...家里那铝合金键盘都快磨烂了!我......”
“交给我吧超哥!保证让你老满意!”早在超哥掏出手机的那一刻,黄毛便本着‘不听不闻不问’的小弟必备‘三大原则’,很熟练跑到一旁,喜滋滋的按照吩咐办起事来。
至于刚刚那青年?关他屌事!超哥的事儿最要紧,其它的滚一边去。
...........
另一边。
提前离开的那个年轻人正扶着胳膊拖着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他选的是条极其昏暗的小巷。
路边那些本该亮着的灯早就不知道被哪群熊孩子给砸碎了。至于为什么能确定是熊孩子干的,你以为他会告诉你是他亲眼看见外加手贱也一起砸碎了俩个么?这种僻静又漆黑的小巷,如果放在一些不可言喻的galgame里,那绝对是故事发生的主场景妥妥的跑不掉!
只可惜这是本全年向的健康作品,而且走在巷子里的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美少女,所以那些喜闻乐见的场景还是不用想了。
一直躲藏起来明月突然探出点头,光芒洒进了漆黑的小巷,也洒到了那青年的身上。
“我操!今天下手的人怎么都特妈的这么狠,不知道轻一点呀!疼死我了......”
小小地嘀咕声在空巷中回荡,配合他扭曲的表情,不用听也知道是在问候着他人的祖宗们。
僵硬的表情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儿,鼻子上被擦拭但又没擦干净的血迹像小丑的红球一样挂在上面,平添了几分滑稽。
“嘶——!好疼!”
轻轻点了下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口凉气。
“哎,不用想绝对乌了!”瑟瑟地放下手,“好疼,好想回去...我缺药啊!!!”
鬼嚎一声又立刻闭上嘴巴。
不是不想嚎,而是嚎过头,带动伤口的话让自己更痛,得不偿失。
叹口气,加快了脚步。
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拖久了弄不好还要去医院。他可不想再去那黑得要死的地方,挂个号就要一张蓝色毛爷爷,三句不离开药,稍微骨折下就得来个全身检查,然后又是十几或好几十张毛爷爷......
他那可怜巴巴的钱包真经不起那样折腾呦!
回到空无一人的小出租屋内,沾上血的T恤被随手扔到墙拐,翻出药箱熟练地上着药酒。
“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人都不怕死么?一个个不要命的往我这边冲。冲就算了,还非要再来上俩棍,搞得就像打赢我会爆装备似的,不知道我怕疼么?唉,幸亏本大爷挡搁点的高,不然挨得就不是棍子而是刀子......嘶——!疼!”
龇牙咧嘴的上完药,习惯性地打开了自己那还是xp系统的渣电脑。
已近被卸掉外壳的主机里嗡嗡作响的风扇声全当配乐,近十分钟的开机时间让人恨不得摔键盘,号称激光鼠标的鼠标半天没个屁动静,猛砸俩下后才慢慢悠悠地闪烁出红光。
不过对这一切青年都很淡定。
毕竟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嘛,再好能好到哪儿?如果有钱的话.....哼哼.....那绝对会毫不犹豫将眼前这台粉身碎骨!以泄死机不能存档心头之恨!
嘛...如果有钱的话......
“诶呀呀,现在的动漫怎么动不动卖萌卖肉,就不能出点有趣的么?”
浏览着感兴趣的信息,青年嘴上不停地吐着槽。
他叫林墨,年龄20,性别男,爱好女,兴趣很多,职业无。
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在这个本应该上大学的年龄里却成了无业游民。学历嘛,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是高中吧。嗯?为什么是勉勉强强?谁叫他每次考试都稳稳地占据年级第一呢!倒数的,还有那毕业时的高考成绩单,嗯......还是不说了吧,有点伤人。
总之拿到毕业证书时他自己都有些诧异,凭那成绩竟然能毕业?!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那些捐助自己的好心人,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啊。
由于没考上大学,所以毕业后不久便没了捐助。混吃等死了一段时间后,林墨发现自己的钱越来越少,实在没办法,就通过熟人介绍做了打手。
打手,那是好听的说法,其实讲白了就是在打架时第一个冲的人。地位嘛,跟古代打仗前放出死囚差不多,都是炮灰。虽然干这行不至于死但也好不到哪儿,钢管和刀刃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过幸运的是林墨在炮灰中脱颖而出了,准确地说是当的久了有经验了名气也稍微大点了。找他的人越来越多,日子也从一开始的揭不开锅变成了温饱有余。就像今天这场,虽然苦了点但至少接下来一段日子能好过点,对吧。
林墨也试过换个工作,不过找来找去也没有个合适的。
毕业等于失业可不只是句笑话,更别说只有高中学历的他。
学历低外加有点懒,除了搬砖估计也没适合他的了。不过搬砖嘛...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特别是对于身心健康而言.......
其它的活儿,更觉得麻烦......天天都得去不说,最后到手的还不一定比挡打手干的多呢!一次干完一月不忧,多方便,就是和医院打交道的次数有点多......
有活时干活没活时吃老本。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至于未来?到未来再说吧,何必为还未发生的事烦恼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青年人生的准则。
林墨一直都是这样混日子。
除了工作,动漫呀游戏呀他也接触过不少,但限于经济条件只能弄弄盗版,更多的有心也无力。不过盗版也没什么啦,能用就行,犯不着为其纠结,只要别成为那种‘我吃盗版,我骄傲’的智障就行.....
“啊,有点饿了。”
浏览了半天网页突然发现自己晚饭还没吃。
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爬起,‘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听着让人牙疼。
啧,这破椅子也要报销了么...算了,再撑一阵子,实在不能用再说。
翻了翻发现家里的存货,发现已经吃完。
难不成要出去?说实话林墨真不想动。全身上下到现在还疼呢,但不出去又的确饿得慌。叫外卖?那东西有便宜的么?一次能抵俩顿饭,花那冤枉钱还不如出去呢!
拎起墙角那件还沾着血迹的T恤衫,浓浓的汗臭味让他眉头直皱,仔细看看背后都开了个大豁口。
话说,自己就是穿着这东西回来的?幸好没遇到警察,不然准被拉过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