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日景晗醒来的时候已是戌时过后,两人腻歪了一会,都因大病初愈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才让青柠去通知太后和云晧。
“臭小子,你总算醒过来了,再不醒过来,我可要拖着灵儿去改嫁了”
无忧太后看着床上半躺着的人,眼眶隐隐泛红,却是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开口道。
景晗默默扶额,“母后,我决定以后限制你和灵儿单独相处”
她愣了下,猛地反问道:“为什么”
“怕你带坏她”
“你……你小子刚睡醒就要气我是不是?”无忧太后气得直瞪眼。
林灵默默地看了一眼针锋相对的两母子,暗暗扶额,为了防止这对幼稚的母子再僵持下去,她试图转移话题:“母后,父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无忧太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眼底划过一道流光,却撇了撇嘴,“还不那样,青禾子说情蛊已经杀死了,什么时候醒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好在这些年在玉室里他的身体机能没遭到损坏,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对了”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看向景晗,欣喜的开口:“青禾子说,情蛊诅咒之所以会代代繁衍下去,主要是因为每一代母体寄居在父辈身上,并通过欢好产下子蛊寄居在腹中的胎儿身体里,若是母体死了,那么胎儿体内的子蛊也会随之死亡,也就是说景晗你身上的蛊已经没了,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真的吗?”林灵顿时也眉开眼笑。
可在一旁的景晗面色却有些不虞,沉眸思索了片刻,说道:“其实,情蛊对我而言并不是威胁,我承诺过会一生一世只对灵儿好,就绝不会反悔”
无忧太后闻言一拍景晗的肩膀,豪气的开口:“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不像你们那风流的父皇,说过的话都当放屁”话落,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景晗覆上她的手,喟叹一声,“母后,你应该知道父皇也是遭人算计,身不由已”
“我何尝不知道”无忧太后微微沉眸,也叹了一声,“其实,本以为会等到我死去的那天,那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谁知这才六年就要醒了,有时总以为自己在做梦,会不会一觉醒来他还在睡着,有时候看到皓儿,又总觉得这才睡了六年太便宜他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景晗和林灵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并不打算打断她,其实这六年来他们的母后真的承受太多了,背负着夫君可能永久沉睡的痛苦,对儿子的亏欠内疚,对国家的责任重担,为人妻,为人母,为国母,人前总是一副欢脱的活宝模样,人后都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而在门外,刚闻讯而来的云晧却在听到门内的声音时顿住了轮椅,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朝着小春子摇摇头,后者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便推着轮椅调转了方向,轻声离开。
林灵心念一动,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开口:“母后,以后有我们呢,再说了父皇醒过来了才能好好弥补皇兄,不是吗?”
无忧看着媳妇安慰柔和的眼神,怔愣一会,突然一扁嘴,眼眶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景晗见状突然放开握着的手,悄无声息的往外挪了几步,果然下一秒钟,在林灵的怔愣之下,景晗一脸的意料之中,无忧太后抱着林灵“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不一会就把林灵肩上的衣服润湿了一大片。
林灵呆滞了一会,看向一旁的景晗,后者耸耸肩,摊了摊手,意思是他也无可奈何。轻声唤了几声,却发现怀中的人不为所动,反而哭声变得更凄厉了起来,暗叹一声,感觉肩上的湿意越来越重,看来一会要重新换套衣服了。
终于无忧太后哭得声嘶力竭,喉咙干涩之后,才缓缓松开林灵,一脸抱歉的看着她肩上一大片黏糊糊的水渍,最后在景晗和林灵挪愉无奈的视线下,灰溜溜的跑了。
景晗看着太后离开的身影,再觑了一眼林灵的肩膀,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正色道:“灵儿,辛苦你了”
林灵看他一脸幸灾乐祸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个念头,趁他不注意之际突然扑进他怀里,还用肩膀使劲的蹭了蹭,低声轻笑道:“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景晗楞了一下随即失笑开来,伸手搂紧怀中的人,任她肩膀上的水渍蹭到他衣襟上,“你啊,果然是和母后学坏了”
“皇兄怎么还没过来?”两人重新换好衣服后,林灵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有些奇怪的问道。
景晗想到刚在门外停顿的脚步声和车轮声,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说道:“他应该在偏厅,你让青柠去去请吧,正好我也有些话和他说”
“好”林灵本不怀疑其他,走出房门本也想找青柠,却想到青柠这个时辰应该是去准备午膳了,想着偏厅离这也不远,索性自己走了过去。没想到景晗果然料事如神,云晧果然在在偏厅。
古色的木质轮椅上,一袭紫衣的他微微抬眸看着墙上的一幅画,那是去云国前,某日景晗替她画的画像,画上的她一袭素色宫裙,一支碧玉簪将三千青丝简单绾了个飞仙髻,正伏案看着卷宗,神情清冷而专注,像极了梦境中的云歌。
林灵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心中暗叹一声,轻声唤道:“你来了”
云晧身形顿了顿,回过神来看到林灵一身素色宫裙正背着光从门口款款走向她,浅笑嫣然,仿佛从画中的世界走到了现实,走到了他的身边。
“轻歌”他怔然的唤了一声,却在林灵紧接着着的一声“皇兄”唤回了心神。他看着眼前玉身而立的身影,温柔清丽的五官,眼底苦涩一闪而过,声音清冷:“太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