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温煦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在清雅别致的房间里投下一片温馨的光影。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如此为她付出,你应该知道自从六年前那场灾难后,代价不仅仅是你的一双腿而已,你的五脏六腑若再承受一次那样的伤害,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青禾子眉心紧皱,面色沉重的看着他,虽然他乡遇故知,他心里也难免有些激动,但他来到这边都几十年了,有些事情看的也淡了,也不再那么执着的想回去,再加上他是认识云晧在先,而眼前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他。
“而且,据我所知,若她真的是传说中命定的天女,那么她所拥有的的力量以及那把凤首箜篌所造成的杀伤力对上那数百的活死人,也未必没有胜算,最多是损耗全身的精力,休养个一年半载而已,大不了我答应你找一些上好的药材帮她好好调养就是了”
云晧垂眸,看着地上阳光投下的光影怔怔出神,半晌后,才平静无波的开口:“若是如此的话,她的孩子能保住吗?”
“……不能”青禾子沉默了一会,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音师,其所持的秘术本就以施术者的精气神来支撑,若是普通的吟唱,天赋奇佳者尚且会感到乏累,而祭祀大典上的祭祀礼乐就足以让一个人睡上几天几夜,更何况还要应对那数以百计的怪物。
如此大的精神力损耗,即便她侥幸保住了孩子,她也势必陷入沉睡,而在她沉睡这段时间,身体中所有机能也会变得缓慢,而腹中胎儿也会跟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体尚危,胎儿如何能存?!”
地上的光影几不可视的晃了晃,云晧如深潭般宁静的黑眸,晦暗一闪而逝,脸上依旧沉静如水,像是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淡淡开口,“所以,我想再救她一次”
“不需要——”一声清冷傲然的声音响起,转瞬间,房屋内出现一个墨衣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姿傲然而立。寒冷的双眸,线条清峻的脸上满是狂傲,“我的女人我自己救”
说着,在青禾子惊愣的目光下,景晗一脸凛然,眸底划过诚挚之意,朝着他微微鞠躬一拜,再一拜,面色凝重的说道:“青先生,这一拜是谢过您六年前对我父皇的救命之恩,二拜是希望您能告诉我如何救我的妻女。”
青禾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得呆若木鸡,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即便是从现代的民主社会穿越过来的,却忽然有一天国家主席给他鞠躬,他估计不死也会折寿,更何况是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一个堂堂的皇帝给他鞠躬?!虽然他也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啦,但是如今他这一举动下来倒是让他想傲娇一下,甩点脸色都不行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口:“这第一拜我受了,这二拜嘛”青禾子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云皓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站直身躯朝着景晗鞠了一下躬,咬牙道:“这二拜我还给你。”
景晗幽深的黑眸闪过一抹冷意,薄唇紧紧抿着,片刻后,沉声问道:“为什么”
青禾子左右看了看这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个清贵冷漠,一个沉静邪魅,都是惊才卓绝,风华无双的天之骄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争先恐后去死,都不知道是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
“就算告诉了你,你也救不了她”就在青禾子还在羡慕嫉妒林灵的人生时,云皓沉静如水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视线触及景晗清美精致的五官上,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我应该和你说过六年前我的腿为什么会废掉。
我是第一代噬心蛊的寄生器皿,只有我的血培养出来的噬心蛊才有可能将义父培养了五年的噬心蛊母杀死,即便是林灵最后发挥出音师全部的精力,将那数百的活死人催眠了,蛊母也会很快苏醒,届时,林灵可能面临会更糟糕的反噬,很有可能会沉睡不醒。所以,不是我和你争,是非我不可”
“为什么要骗他?”青禾子看着垂眸沉思的云皓,想到刚景晗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奈的说道,“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这种情况是建立在没有双生子的条件下。你们是一母双生,本就血脉相连,所以也并非你不可。而且,如此一来你的大仇也就得报了,不是吗?何必又要拿自己的命去赌呢?”
云皓削薄的唇微微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凤眼眸光流转,“青禾子,你知道吗?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我要的就是他们这一生一世都觉得亏欠了我,却又无法偿还我那种内疚自责的心态更能折磨人”
青禾子愣了愣,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上,鄙夷的开口,“得了吧,还给我笑得那么阴险!你不就是想让人家永远记得你,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卑,好歹你还有我呢”
“……我没有那种癖好”一阵沉默之后,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
“……”青禾子仿佛雷劈中了一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立马扯着嗓子大骂,“我也没有那种癖好好不好,老子喜欢女人好不好,我的意思是大不了我去找个媳妇生个娃给你玩,行了吧!”
屋外守着的两人听到屋里传来的吼声,两张冷漠的冰块脸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一丝龟裂。
一阵嬉闹后,云皓缓缓开口:
“青禾子,我想,或许这就是天女与生俱来的天赋吧,昨天你还没来之前,就在这个屋子里她看穿了我这么多年来的报复不过是因为嫉妒,因为不甘而一直在虚张声势,撕裂了我一直以来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的伪装,我才发现,即使经历的那么多非人的折磨,我其实还是下不了狠心去对付他们。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没救了。”
云皓俊美白皙的脸露出一丝嘲讽,眼底深切的悲凉让一向以豪迈洒脱自居的青禾子瞬间也觉得不忍,暗叹一声,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