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山脉连绵之长,占地之广,几乎是无边无际,燕洛虽是深入丛林数十里,可仍然还是处于天穹山脉的边缘地带。
边缘地带因与人族所占据的沃域相邻,因此一般少有大妖以上的妖族出现,连真妖也是不多。可如今在边缘地带的一座山峰上,却是群妖云集,妖气浓郁无比。
这山峰顶上颇为平缓,有近乎百丈方圆的诺大平地。这平地往日里不过是一些马鹿牛羊之类的野兽吃草的地方,此时却有成千上百头的各族妖兽齐聚,大到狮虎犀象,小到蟾蜍蜘蛛,方圆近千里的妖兽,几乎全数在此。
这众多妖兽中,实力最低数量最多的便是高阶妖兽,另外一小半则是数量过百的真妖期的妖族。平地正中,用青石垒成了一座三丈高的高台,高台上并肩站着三个妖族,周身散发出的,赫然是大妖期的气息。三个大妖身后,还有数个真妖期妖族手持各色旌旗,毕恭毕敬地听候发令。
这等实力,相比与当初炼妖谷中的群妖,还要胜过一筹。而这里聚集的妖族,不过是方圆千里范围,和无穷无尽的天穹山脉相比,不过极小的一隅罢了。
三个大妖正中的那个,人形站立,身高两丈,头颅却是一颗诺大的豹头,金睛圆目,面相极为凶恶。站在左右两旁的,亦是人形站立,一个吊睛白额、眉心有王字纹路,一个圆头尖吻、满面鳞甲,分别是虎妖和蛇妖。
为首的豹妖叉腰而立,口中不时说出一道道命令,身后掌旗小妖得令挥动手中大旗。随着各色大旗舞动,高台下一群群妖兽来回奔驰,进退之间队列齐整,颇有章法,隐隐能看出军阵之形。
若是人族修士看到这一幕,定要吓得大吃一惊。妖族本是禽兽通灵而成,大多灵智低下,只懂得凭蛮力行事,因此虽然妖躯强横数量众多,但仍是被人族一步步逼出了沃域。若是天下间的妖族都像眼前这样法度分明,听从调度指挥,那还有人族的立身之地!
正在豹妖指挥群妖操练之时,远处天边传来连串惊啼,一头黑鹰匆匆飞来,像是碰见了天大的事一般,看起来极为惊慌。
黑鹰不住乱啼,惹得群妖四下骚动,阵法亦随之变得杂乱不堪。豹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伸出手臂,探爪朝天上虚虚一抓。
豹妖这一爪抓出,平地里突然卷起一团青色旋风,飞沙走石,转眼飞到空中,把那正朝这边飞来的黑鹰裹挟其中,随后又转向飞回,把黑鹰从半空直接掼落在高台前。
豹妖居高临下,威势十足地瞪了黑鹰小妖一眼,冷哼一声喝道:
“何事如此惊慌,竟敢乱我军阵!难不成是其他妖王打来了不成?!还不快快说来!”
黑鹰小妖被豹妖威势吓得战战兢兢,语音颤抖地回禀道:
“大、大王,不好了,豹二和狼狡被杀了!”
豹妖闻言,双眼骤然暴睁,怒喝道:
“什么?!豹二死了!谁干的?在什么地方?”
豹二是豹妖平时颇为看好的同族后辈,本打算把它培养作心腹,对它一直多有关照提携,没想到现在却意外听到它被杀的消息,怎能不令豹妖勃然大怒。
见自家大王暴怒,黑鹰小妖更是惶恐,用翅膀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小心回答道:
“就在那个方向,七十里之外。小妖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豹二和狼狡的尸体,没有看到凶手的踪影。”
豹妖正值暴怒,见黑鹰小妖指出了方向,伸手向空中一招,御起一股妖风腾空而起,就要朝那边赶去。
飞出数十丈时,豹妖却又突然回头,信手一挥,一枚淡青色的薄薄风刃凌空飞下,在黑鹰小妖惊骇的目光中,将其斩成两段。
“废物,连凶手也没看到,要你何用!”
扔下这句怒骂后,豹妖御使滚滚妖风,朝着豹狼二妖被杀的地方飞去。
豹妖是此间群妖之首,他这一走,操练自然再无法继续,同为大妖境界的虎妖和蛇妖草草吩咐群妖暂且歇息,随后亦是匆匆御起妖风,追着豹妖去了。
三团妖风滚滚而去,一路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惊得百兽奔逃,鸟雀四散。不到一刻钟时间,便已经赶到了豹狼二妖尸体所在的上空。
三个大妖把妖风一收,在地上落下身形,目光同时落向豹狼二妖的尸体,随后又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看清了豹二和狼狡尸体上的伤痕后,为首的豹妖怒不可遏,暴喝道:
“我还以为是外来的野妖想要和我们争地盘,没想到,竟然是人族修士动手!好!好!好!居然敢在我妖族的地盘上如此嚣张,不把他抓出来掏心挖肺,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虎妖亦是满脸阴沉地说道:
“箕水豹大人说的对,这天穹山脉向来是我妖族横行之地,区区人族居然也敢前来撩拨,实在是可气可恨!”
蛇妖眯着眼睛,露出阴狠残忍之色,阴恻恻地说道:
“我看还是我们前些日子杀的太少,没有镇住那些人族。把这人族修士揪出来之后,还需要带领儿郎们再出山去杀掠一番才是。”
箕水豹仔细翻看了豹二和狼狡的伤口,又在周围检查了战斗所留的痕迹,对虎妖和蛇妖说道:
“这人族修士是筑基初期修为,身怀多柄飞剑,能够以一敌二杀掉豹二和狼狡,实力远超自身境界。照此看来,估计十有八-九就是那些大宗大派的弟子。”
虎妖听了箕水豹的判断,脸上登时浮现一丝兴奋,狞笑道:
“大宗弟子?!那正好,当初四国九宗把我等妖族赶出沃域,如今反攻之前,先拿这大宗弟子祭一祭肠胃!”
随后虎妖运起妖力,在左右探查了一下,转眼就找到了燕洛逃走的路径,低吼一声,顺着燕洛留下的气息就追了下去。箕水豹和蛇妖亦随之赶上。
三妖顺着燕洛留下的人族气息一路追踪,转眼追出十余里,感应到的气息也越来越浓,显然距离那逃走的人族修士已然不远。
正以为马上就要抓到那人族修士时,三妖却已经追到了一条山溪边上,一路追寻的人族气息到了溪边竟然就此断绝。
那人族修士显然是在此跳进了山溪之中,借这山间活水冲去了自己留下的气息,以免被妖族尾随追上。
气息中断,三妖不由大怒,御起妖风升上半空,各自展开妖识在四周搜寻,只是将周围数百丈悉数扫过,也未能发现逃走的人族修士踪影。
搜寻不得,三妖又岂肯就此罢休,当即回转山头,向操练中的群妖发下妖令,命群妖倾巢出动,定要将那藏匿的人族修士给翻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