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帝病重,皇位之争,突然愈演愈烈。
初三上午,无双便听到府中的下人讨论,二皇子的马惊了,摔断了腿,皇宫里的御医诊治,终身残疾,已无力回天。
初五,四皇子陪长公主去皇宫探了皇上的病,回府之后突发急症。
初六晚上,五皇子为救一名女子,被流矢射中,性命堪忧。
已经五日了,苏珏还没有回来,无双的心也愈发不安。
初七,她没有等到苏珏,而是……
“十九。”
她回头,看到院中突然出现的男人,心头战栗,那一日,真的要来了吗?
几日之内,三子遭飞来横祸,皇帝气血攻心,已经回天乏术。
朝中大臣,也开始急着站队,只要选对一边,将来便是加官进爵,不胜荣耀。
皇帝的寝殿,已经不久人世的大周太和帝,看着守在自己榻前七日的苏珏,终于开口:
“东西就在朕的枕下,朕这一生,都是为了皇权而活,临死,能有你在跟前,已经知足,唯一遗憾的是,朕辜负了你的母妃,死了也没脸去见她。”
“我守在你床前,不过是担心传位诏书落入他人之手,你不必感激我。”
苏珏神情漠然,然而皇帝却是轻轻一笑,道:
“回去吧,我没多少时间了,你若还在这,怕是要惹些是非。”
苏珏眉头微皱,转身大步离去,却又在门口处微顿。
像是放下了什么长久的重负,他开口,轻声道:
“若是……去那边见了母妃,还请告诉她,儿臣,定不会辜负她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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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
苏珏回来的时候,她正站在那棵梅树下,仰头看着已经开尽的梅花,心中微涩。
白雪之中,无双看着那裹着狐裘的男子,向自己缓步走来,带着多日的疲惫,还有望见自己候在梅树下时,眸光中温柔的暖意。
苏珏敞开狐裘,一把拥过少女,语气一扫倦怠:
“又在这里冻冰棍儿?”
递过手中的卷轴,苏珏轻笑:“替我保管,这可是个好东西。”
“好——”
压抑的回应,带着利落,却又似乎隐藏着颤抖。
苏珏低头,看着少女那双清亮的眼,似被雾气晕染,他温柔的笑意凝在唇边。
胸口,一把崭新的匕首,雪亮的刀锋,染过他鲜红的血。
无双颤抖的松开紧握匕首的手,看着拥着自己的人,无声地倒地,她的心,也好像跟着一起倒塌了。
雪地无声,少女压抑的哭声,颤抖地双唇,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你可是为我哭?”
男子苍白而冰凉的手,轻轻触碰着无双微红的眼,少女含泪摇头,只是温柔的抱住他,像怀抱一个梦境。
“那是因为我的血弄脏了匕首?没关系,下次我送你把新的。”
苏珏轻笑,那总是鲜红的唇早已血色褪尽,雪白的狐裘之上,红梅盛开。
怀里的男子呢喃:“其实我是骗你的,你的怀抱挺暖和的。”
无双紧抿着唇,抱着苏珏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她突然觉得有些冷,眼睛酸涩得厉害。
冷死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女人不是都可以暖床吗,怎么抱着你跟搂冰棍儿似的……
是多久前,他曾这般抱怨过。
“那次我落水,你明明可以不救,但你最后还是回来了,我便以为,你再也没办法狠下心杀我。”
苏珏似在梦呓,轻轻靠在无双怀里,像是他曾想过无数次的亲密关系,此刻,他们如此地接近彼此。
“我想做谢无双,但你对我的好,太像一场梦,我怕在梦里呆久了,就再也不愿醒来,所以,我宁愿亲手打破这个梦。”
无双紧紧地搂住男子,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恐惧和悲伤,像是溺水的人发现了最后一根浮木,却又再次被夺走。
对不起,骗了你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