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烈马在道上奔驰,树影飞快的往后退,万善文的泪也像珠帘一样往后飞,他猛拉缰绳,卢飞也“吁”的一声,两匹烈马便停了下来。
万善文道:“我们就此别过!”
卢飞知道万善文只不过在做戏,他绝不会跟随卢飞的,他怎么会跟随杀了他大哥的凶手,可他现在却不得不背负叛徒,弑主的恶名!
卢飞道:“你准备去哪?”
万善文道:“不关你的事!”
卢飞道:“那你怎么找我报仇呢!”
万善文死死的盯着卢飞,冷道:“摧命帝君走到哪,哪就死人,不想听到你的消息,才难呢!”
他说完,提缰转马,朝来的方向奔了去!
万善文离开后,卢飞也动身,他去的方向也是神宗。
神宗现在就算有了警惕,就算戒备森严,可他还是去神宗看了看,自然没有人能发现他。
他摸进了女弟子的住处,女弟子们训练了一天,都睡得很香甜。
他知道和名朵曾经一个房间的姑娘都被杀了灭口了,所以根本就找不着人可以打听些什么。
他去一个女弟子有可能待过的所有地方,连有可能走过的路他也走了不知多少遍,他真希望名朵在想他的时候,偷偷写下一些话,憧憬着两人一起去什么地方,或者留下一些别的东西。
卢飞找了一夜,没有收获!
天边泛起署色,一丝光了露出来,逼得残云倒卷,太阳升起了!
有太阳就有希望,可卢飞却低下了头,他始终坚信,事在人为,可现在都过去三年了,他还没有找到名朵,他心焦!
有人不懂,“为什么要找?”
一个把一切都交给了你的人,有什么理由不去找?
有人说,“你虚伪,没有不变的感情,也许曾经爱你的,或者现在你爱的,早已变了心,再也回不来了!”
卢飞不信,如果连这点希冀都没有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又有人说,“为女人痛哭流泪,甚至寻死觅活,这种男人最没出息。”
这点,卢飞认同!
还有人说,“女人是马,只能征服!”
这点,卢飞不表态。
三年了,卢飞突然觉得心很累,很空。
他突然想到了新交的两个朋友,一个洒脱率真,一心想成为武林高手的侯七,一个孤僻坚韧,只想做他影子杀手的马筱燕,他笑了!
他还想起了很多人,最后一个人,居然是那天和他一起吃竹筒饭的少女婉茜!
卢飞摇头苦笑间,已经跃过了两省交界,他回到了GZ至于神宗则传出消息,原宗主周霸天,悟得剑道,看破红尘,卸任宗主一职,在神宗后山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卢飞知道,神宗暂时不想与他为敌,毕竟催命帝君的名头,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
宗主之位由他的二弟公孙坤接任。
三弟万善文因为不服,叛逃出走,与神宗势不两立!
卢飞为万善文感到可惜,公孙坤力欲熏心,已经不认万善文这个三弟了!
叹息间,他已到了故乡,看到了因方便过往行人避雨,而修的风雨桥!
整座桥用木建成,由精湛绝伦的凿榫手法衔接,上翘的塔檐挂着红灯笼!
每当夜晚时,就会亮起。
灯已亮!
此刻卢飞就坐在桥上的木凳上。
人很多,幸劳了一天的人们,就会坐在风雨桥上乘凉,桥口还有酒水卖,卢飞没有买,但他旁边的人已经递过酒壶。
男人道:“小兄弟,喝一口?!”
卢飞一笑,接过就是一饮而尽!
男人笑道:“好酒量!”
男人见卢飞神情有些落寞,不想说话的样子,便也不理他,和旁边的人继续说笑。
男人也曾在卢飞这个年龄迷茫过,他想,以卢飞这个年龄还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为情所困,现在他活了半辈子,终于明白,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他觉得放任卢飞不太好,想开导卢飞几句,但卢飞就是看着河面出神,没有丝毫要理他的意思,河面除了沙洲,有什么好看呢?
他也忍不住往河面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一转头间,就看到一个眼冒幽火,面如骷髅的黑袍人凭空站在桥外!
“鬼啊!”
这男人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随着他这一大叫,桥上的人才开始注意,男人的同伴们也开始叫了起来,这时,众人才看见了鬼。
卢飞似乎没有看到一样,只是叫男人的同伴把男人拉走了。
黑袍人当然不是鬼,只是红灯笼飘摇,凄风呼啸,再加上凄迷的夜色,一人立在空中,此情此景看到这么一位人物,和见鬼了又有什么区别!
吵闹声很快消失了,只剩下安静,安静得可怕!
桥内桥外,一人一鬼!
黑袍人在看卢飞,卢飞却没有看他。
黑袍人飘进风雨桥,他没有坐,只是盯着卢飞!
黑袍人眼中不是幽火,而是和长白雄将,铁双锤一样,一样腥红!
不同的是,这黑袍人眼中,居然还有一丝冷静!
卢飞看着河面,淡淡道:“你不该现在来的!”
黑袍人道:“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
语气恶毒阴冷,就像厉鬼索命,语声断续难听,就像厉鬼的锁链在磨刀石上摩擦。
卢飞道:“他们只是平凡的老百姓,你扰乱了这的平静,他们也许会连着几天不敢来!”
黑袍人道:“不敢来又怎么样?他们只是渣子,死了干净!你那么在乎他们,我就把这毁了,让他们永远也来不了!”
黑袍人说完,就想飞身去打灯笼里的火!
卢飞猛转头,这时才盯着黑袍人,笑道:“他们是最善良可爱的人,你居然说他们是渣子!你想动?你想把这毁了?!”
卢飞自然是冷笑!
黑袍人确实想动!
他想一把火把这木制的风雨桥毁了,可是他没有动!
卢飞盯着他,他忘记了动,也不敢动!
他不是怕冷的人,可被卢飞盯着,那柔顺的河面就像突然起了冰,寒风吹过,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黑袍人大叫一声!
叫得越大越害怕!
黑袍人身子已发抖,但拿着武器的那只手就像是扶在栏杆上,纹丝不动!
他拿的自然不是栏杆,而是一柄巨斧,栏杆不会动,巨斧会,而是动得很快!
他再一大叫间,已经劈了二十四斧!
黑袍人内力运转,皮包骨的身体像金刚大汉一般鼓起高高的肌肉,巨斧在他手中仿佛像个玩具,可这玩具每一击都有开天辟地之威,就算是一块铁板,也会瞬间劈成两半,别说是人了!
可卢飞却连脚步都不曾移动过,他不想在风雨桥上杀人,他不想让这么一个美如诗画的地方,染上一丝污秽!
可他还是动手了,拔剑横扫,剑尤在颤动,黑袍人却突然消失了!
干净的水面突然涌起泥沙,他在水里!
原来卢飞一剑把他扫到了河底!
力道太大,连至柔的水都阻挡不了这份力量!
过了很久,黑袍人才从水里冒了起来,他爬上了河心的沙洲,高高鼓起的肌肉又干瘪了下去,此刻看来,就像一只又瘦又干的落水狗!
他的眼也像狗一样,在夜里发着光,但却不是绿色的,而是红色的,腥红!
他嘴里着流血,喘息着,卢飞本想要他的命,但却突然改变了注意,他不想妇女们在河边洗衣,孩子们在河边戏水时,突然飘来一具尸体!
黑袍人死死的盯着卢飞,怨恨道:“你为什么不死,死了我才可以……”
卢飞也来了兴趣,可黑袍人说到这里,就像吞了鱼刺,突然卡住了,黑袍人用两根手指,伸进自己的喉咙里搅了搅,突然弯下腰,果真吐出几件东西。
泥沙,河水,活鱼,鱼在动,人在咳,鱼不动了,人还在的咳。
黑袍人咳嗽着,一个气呼下,却再也没提上来,他居然咳死了!
黑袍人想说却没能说出的那句话是什么?
卢飞想,自己死了,他能有什么好处,他想间,也飞到了沙洲上。
黑袍人死不瞑目,但卢飞看的却不是他的眼,而是他的额头!
一朵生命精血凝结而成的梅花!
赫然就是长白雄将,楚双锤额头上的那一朵!
他们两人可能是同出一个组织,一个针对卢飞的阴谋?!
谁是主谋?
嫌疑最大的就是少女婉茜,她出现的时间太巧了!
黑袍人只有杀了卢飞,婉茜才能让黑袍人活命?
卢飞自然看得出楚双锤和这黑袍人身前都已中毒!
毒!毒?毒。毒!!
卢飞心头,猛然震响一记霹雳!
当年传出神花消息的草药仙翁不是被毒死的吗,他们三人的毒,居然有一丝一致!
难道是名朵?
名朵抓了草药仙翁,逼问出神花的使用方法后,下毒手!
那楚双锤和这黑袍人都是受了名朵的指使来杀他?
她在报复自己?
卢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再从头顶的发丝传到地面,卢飞突然觉得就像身处北极,每一块冰!都在喊着复仇!复仇!复仇……
卢飞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不错。
人吓人,吓死人!
自己也会吓死自己的,何况名朵对他那么好,就算恨他,也不至于扯到复仇啊!
可是卢飞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用内力把黑袍人的尸体轰成了粉,只是他的手有些颤!
他的手居然会颤!
以他受过的训练来说,你甚至可以用刀子,在他手上玩出血的艺术,哪怕一点点割他的肉,用刀刮他的骨,他的手都不会颤!
哪怕最后用大铁锤把骨头敲成粉碎,也一样!
可现在却颤了!
卢飞有些害怕,因为他见过不少因爱成恨的姑娘,无一例外,她们都会报复她们的情郎,是不是她们的心眼都小,就像你用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一根绣花针,拔出针还看不见缝一样!
卢飞苦笑,如果不是男人做错事,她们又怎么会这样呢,但愿名朵不是这样的女孩,她善良得不肯吃肉,又怎么会毒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