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得从头捋捋,怎么这水是越搅越混了?”宋然沉默了一会,他一直没有弄清楚这番问答到底目的是什么,并且,这赵李两人这角色转换得太快了一些,首先是赵明诚说那荷要嫁给石玄,然后这李清照表示这事无须有,这没有就没有吧,怎么李清照又转过来质问宋然此行动机,这里面恐怕是有些什么玄机吧,宋然不得而知。
最麻烦的是现在要怎么办?离开呢还是留下,赵李两人意见不合,也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
相信有人肯定会想到,这个时候该有人出来圆场了,对,就是这个套路,这来的人还不止一人,石玄来了,那荷来了,那霜也来了。
新到之人不了解刚才话题到了什么位置,就只见两个互不搭理的师父跟站在原地踌躇之中的宋然,各自叫了自己的师父之后分立在赵李两人的旁边。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那荷开口询问道。
“宋公子要走,我帮你问问。”李清照回答道。
“是这样的,原本我几次三番挽留,可是宋公子可能有什么急事,急着要离开,所以前来告辞。”这是赵明诚的回答。
“虚伪。”宋然心中暗骂,刚才可不是这么回事。
两个长辈都已经回答了,这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指向了站在厅中的宋然,宋然头皮发麻,这么这扰心事又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这接下来的话恐怕要斟酌一二,冒冒失失恐怕不太妥当,纠结了一会,宋然才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次到访也就是看看那荷这个朋友,京城局势不明,恐怕有变数,我也想来劝二位师父尽早打算,这京东东路恐怕会落在金人手中。”
宋然所说是经过了思考的,一方面表述了自己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方面也圆了自己这次北行的目的,这真的是宋然即兴发挥想到的,要是之前半响问他这次北行究竟为何,恐怕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没有你说这么严重吧,这朝中虽然主和的朝臣比较多,顶多也就是割地赔银,金国虽然狼子野心,恐怕也吃不下这大片山河吧。”赵明诚明显是不相信宋然的推论,他不知道宋然只是陈述了一下知道的历史。
“这恐怕不一定,金人早就觊觎我山河,要不然也不至于兵临京城,围而不破,恐怕另外有什么打算。”李清照倒是持怀疑的态度。
这话题转换的好,宋然很是欣慰,一句话之后,赵李两人陷入分析国情的状态,再没有提及宋然的去留问题,还有就是关于宋然妻妾的头疼问题。
赵李两人就像是一场辩论会的双方,各执观点,引经据典的找各种理由来说服对方,这说着说着,几个徒弟也不免加入辩论,很明明,这辩论双方按性别划分。
当然这要除了宋然,这站了半天了,脚都有些酸了,正寻着找个机会自己也加入讨论,这外面有人通传是说是有京城快报,这回好了,不用争了,这京城方面已经有了消息。
来人很急,还没进得门就口呼“知州大人,朝中公文送到。”
赵明诚站了起来,近前到送信之人的跟前,示意他慢慢说话,还指给了对方一个座位,从这点上看来,这赵明诚还是有些可取之处,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就是不知道是假装还是真实。
送信之人递上公文,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推脱说还有其他公文要派送,想不做停留就准备离开了,赵明诚挽留了半天,对方就丢下了一句话就坚持走了,“赵知州,你先看公文,恐怕有些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赵明诚拆了蜡封之后展开公文徐徐诵读,他可是对自己的猜测有信心的,这份公文在他看来就算是最有力的证明。
京城几乎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每一分钱都被搜刮出来,还是凑不够这赔偿的金银,金兵继续围城,倒是少与百姓交战,而是退在京城外十里驻守,这朝廷呼吁全国上下一条心,要各级官员支持理解。
这怎么听起来应该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啊,这不好的消息难道另有所指?宋然有些不明,他可是知道这后面还有更坏的事情在等着呢,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接下来的诵读之中,宋然才知道这消息坏在什么地方,说是要赵明诚捐钱,说白了就是宰大户,官方的说法是赵明诚一向搜集奇石金银,还著有《金石录》一书,想来是个大财主,要不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收藏,既然是大户,这为国分忧自然是少不了的,官方安排,尽可能的凑些金银捐给朝廷,这数字嘛就不多要了,凑个万金之数也就差不多了。
“我去你大爷的。”这口头禅没有从宋然的口中说出,而是出自赵明诚的口中,赵老板这应该是怒急了。
送公文之人恐怕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他这次要送的公文恐怕也都是这个内容,难怪他会留言消息不好,原来是这样啊。
也就是说,这公文完全没有为刚才的辩论带来任何帮助,而是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从赵明诚的态度上来看,这万金恐怕是不可能凑得出来的,看他那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的面色上就能看出。
“这该如何是好?”赵明诚看向李清照。
自然这是不会得到任何有效回应的,因为李清照这会也呆了。
这现场就这样安静下来了,可能每个人都在思考这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除了宋然,他是不会说自己家大门上的牌匾上的金粉都被刮下来的,与京城想比,这通过公文认捐的还算是礼貌得多的。
这冷场后宋然就更不自在了,因为他还在站着,经历了辩论会跟公文朗诵两个环节,他是再也站不住了。
“赵知州,赵夫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宋然说出这话就后婚了,这话怎么听起来意思是自己有办法解决一样,明显的装大头。
“赵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哪里能找得这万金之数啊,这《金石录》尚未完本,唉……”赵明诚还是黑着脸,这话是李清照说的,说完之后她有详细解释了一番。
原来赵家曾经也算是有得些钱财,可是跟万金想比还差得很多,这些年来,赵明诚酷爱金石书画,家中钱财多收购置换了这些东西,不夸张的说,为了这些个金石书画,这赵家差不多处于破产的边缘,别说万金,就是百金就拿不出来。
“这关我毛事?”宋然真想说出来,从赵明诚对自己的态度跟自己的感观,他可不想趟这浑水,可是这其中又牵扯了那荷,这就有些为难了,反正他自己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宋公子,你看这事要如何?”这回换了赵明诚问了,他勉强的在黑脸之上挤出一个笑容,别提有多难看了。
“这个……我……”宋然是不会接这个茬的,只能支吾了几声。
“要不这样,我观你有意于那荷,反正这公文已到,我这是万难如数凑出这万金之数,也就不牵连这后辈了,你带着那荷离开吧。”赵明诚接着说道。
“你大爷的,虚伪。”宋然心中痛骂,“这话里的意思是一层,可是这眼神出卖了你。”
赵明诚说这番话的时候怎么看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倒反是眼神中忽闪忽闪的,一副利益交换的样子。
这场面很是复杂,我们一个一个来看。
在赵明诚说这句话的时候,反应最为夸张的是他旁边站着的石玄,宋然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赵明诚跟石玄都在打那荷的主意,赵明诚是一心一意要把那荷跟石玄凑成一对,这石玄呢,就别提有多美了,可能早就把那荷划为自己的私产,故而之前会有意针对宋然,甚至还下了黑手。
石玄眼睛瞪得很大,半张的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会这样说,这跟平时的说法完全不一样啊。
李清照呢,很是疑惑,她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突然这样说,原本一直是极力反对,怎么突然就变了口风,这一细想,还是她比较了解自己的丈夫,瞬间想到了这其中的缘由,马上疑惑变成了鄙视的眼神。
还有就是那荷了,其实宋然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对那荷表述过自己有什么心意,按照未来的说法,现在她与宋然之间仅仅是互有好感,连恋爱都没有开始,怎么会直接就上升到要带自己走了,这明显是有些托付或者是嫁娶的成分在其中,故而,这首先是要羞涩一下的,然后接着是极度的迷糊与不解,所以,现在的那荷低着头,脸颊通红,贝齿微露,紧紧咬着下唇,低头不语。
还有呢就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那霜了,估计她想的不多也不深刻,滴溜溜的一双大眼挨个地盘点着在场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