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地狱的黄昏--姜云焱篇地狱天使
第四十一章旅途中的风,景,话(2)
周末的高速公路,汽车并不多,打开着的天窗,让秋天清晨的风吹进来,连空气中都带着露水的清新味道。
殷正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这会儿的安静,让他觉得很轻松,他脑子里没有在想什么,就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自由,和放松。现在的他,不是什么企业的大老板,也不是什么帮派的大佬,他就只是他自己,就象是一个带着自己的初恋情人要去浪迹天涯的男人。除了对身边的这个女人的责任之外,他不想为任何其他人或者任何事情负责任。可是不幸的是,他从小就被培养成为一个十分自律的人,他也惊讶于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居然能够这样的随心所欲,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冲动了。不过这一次,他真的很想这样放纵一下,让一切随自己的心。
Hummer这会儿正飞驰经过乔治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的边界,朝着大烟山方向开去。车里传来柔和和悠远的排箫乐曲声,坐在殷正身边的雪儿已经在一旁无聊地睡着了。
等雪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Hummer停在山顶的一所不大的房子前面,正确地说,这个巴掌大的地方能够建这么大的房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房子建在山顶的悬崖旁边,房子的一小半是悬在崖外的,用十多根很粗的木头支撑在悬崖上的石头上。四下望去,完全没有邻居,最近的房子好像是在半山腰上。
“十月的北卡大烟山是最美丽的。”殷正一边卸着车上的大包,一边告诉雪儿。
“我们住这里?”雪儿在第一眼看见这房子,就很喜欢她的别致。
“对!”殷正打开门上的密码锁,带着雪儿走进这个小房子。然后回身对雪儿说:
“你先随便看看,我先去生火。”说完,他一转身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十月的大烟山,山顶的温度即使在中午也会比山下低五到十度,更何况,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可以通过阳光,感受到太阳的威力正在慢慢地减弱。这座房子应该是有一阵子没人住了,暖气还没有烧起来,所以,在房间里会感觉冷冷湿湿的,毫无人气。雪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拉紧了自己外套的拉链,好奇地从一个房间逛到另外一个房间。房子虽然没什么人气,但是却十分的干净,看起来,是有人常常来打扫的样子。
房子里有个不大的厨房,厨房连着客厅,客厅的一面墙全是窗,雪儿拉起原本都关上的窗帘,让秋日午后残留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来。和厨房连接的地方,也就是在房子的正中间,这里有一个用大石头砌成的看起来很坚固的壁炉,这是那种正真烧大木头的壁炉,很原始很古朴。壁炉的上方,装饰着一个硕大的鹿头,乍一看,有些吓人。客厅里摆放着一圈米色布制的沙发,客厅的地面,是原木打磨光滑的地面,上面铺着厚厚的奶白色的羊毛绒地毯,踩上去暖暖软软的,很舒服。客厅的一侧接着通往大门的走道,另一侧,有一扇门通往房子外面的很大的木制阳台。透过客厅的窗户,可以看见阳台上的摇摇床和三两个摇椅和茶几。客厅朝西,从阳台上和客厅的窗里还可以看见远方的山涧和落日。
在房子的这层楼还有一个不大的书房,书房没有门,坐落在大门的走道另外一侧。书房朝东的那面墙上,也有一扇落地窗,从这里向远方看去,可以看见日出和延绵的大烟山区。书房的另一侧的墙里嵌着满满一面墙的书架,书架上有各种类型的书籍,从法律书到商业类专业书,也有各种小说和漫画,所有的书都被按照类型,归类收拾得很整齐。这些书架都是有门的,防止灰尘的进入,每一层的书架上还都摆放着吸湿气的摆件,看来这个书房的主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爱书之人。书房的另外一面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着被白雪覆盖的远山,雪儿看着山的轮廓,又扭头看看窗外的大烟山,山脉的轮廓极其相似。画的右侧的角落里还有一个落款,雪儿仔细地辨认出,这是一个小小的“雪”字。
“这画的应该是冬天的大烟山吧。可是,那这个‘雪’字,是这幅画的名字呢,还是画画的画家的名字呢?”雪儿看着,心里只是快速掠过一点疑问,她并没有细想,因为这个房子给她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书房里书桌和椅子都十分的别致,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家具都是用原木和大树根雕的,为了不改变原木和树根的形状,所有的雕刻都依着木材的形状,粗粗看去貌似很不规则,但是将这两个物件儿放在一起,倒是相辅相成,给人一种很浑然一体的感觉。书房的主人很贴心也是极会享受之人,椅子上垫着手工缝制的垫子,上面绣的山水画竟然是远处大烟山的景致。雪儿坐上去觉得真的很柔软,很暖和。
“坐在这么美妙的书房里,真的能好好看书吗?还是看着窗外的美景,好好发呆呢?呵呵,大概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吧。”雪儿摸了摸一尘不染的书桌,自嘲地笑了笑。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大门入口的另一侧,也是原木制作的。楼梯的出口处,有一个不大的厅,厅里摆放着两个相同的皮质沙发,上面都铺着羊毛绒的垫子。小厅的两侧各有一个卧室,一边朝东,一边朝西。两个卧室的装修得完全迥异,很明显看出朝东的房间是给男人的,卧室家具颜色偏深冷色调,线条切割得很深刻和果断。朝西的这间卧室应该是属于女人的,卧室里的家具颜色温馨浪漫,线条也很柔软,房间里还有小小的梳妆台。
再等雪儿回到一楼的时候,楼下壁炉的火已经生起来了,壁炉里木头劈劈啪啪燃烧的声音,和木片崩裂的声音在这间安静的小屋里,显得十分清晰。雪儿感觉整个房子都开始暖和起来了,房间里这会还飘着香浓的咖啡的味道。
殷正的外套脱在客厅的沙发上,此时的他穿着白色的T-shirt,运动长裤,显得修长而帅气年轻,完全不像一个步入中年的人的样子。
他正在厨房里熟练地煮着咖啡,这是一种老式的咖啡壶,磨成细末的咖啡豆被紧紧地压在咖啡壶的中部,咖啡壶的底部是一个不大的水罐,将咖啡壶装满水,放在炉火上煮。等罐儿里的水沸腾并且转为蒸汽以后,水蒸气会经过干燥的咖啡粉,凝结成浓浓的咖啡。雪儿在家里齐婶教过她怎么做,她也自己试过,这样煮出来的咖啡真的很浓,很香,这个过程也很有趣。
殷正听见雪儿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雪儿,说:
“外套脱了吧,屋里很快会热的。”
“好。”雪儿脱下外衣,走到殷正旁边,问他:“要帮忙吗?”
“把cooler里的东西都放到冰箱里吧。”
“OK!”雪儿一边答应着,一边打开餐桌旁边放着的保鲜箱。
“天哪!”雪儿感叹着:“齐婶,居然给我们带了这么多东西。各种的调料,牛肉,有蔬菜,还有意大利面和甜点,OMG,她把咱们家厨房都搬来了吧。”
殷正瞟了一眼cooler,也不禁摇了摇头。英姐,一向都是这样的,她最担心食客吃不饱,特别是殷正。
等一切收拾好的时候,黄昏已经悄悄来临了。殷正递给雪儿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雪儿闻了闻,不禁感叹,“真的好香啊!你,哦,正哥,下次教我啊。”说完,雪儿又嘟囔了一句,“好土啊。”
“什么?”殷正侧过脸,问她。
“我说,这么叫,好土啊。”雪儿坦白地说,“你没英文名字吗?”
“有,John。”
“那好,我就叫你John,行吗?”
殷正点点都,并没有反对。John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这个名字也只有殷正的同学才知道。殷老太爷叫他阿正,若雪叫他正,其他人叫他少爷或者殷先生。名字对于殷正来说真的不那么重要。
两个人坐在客厅窗前的沙发上,各自抱着一杯刚刚煮出来,香浓的咖啡,看着远处,太阳已经开始慢慢地向山涧方向下沉了。原本就已经是层林尽染的景象了,这会儿群山又被秋日的落日染得更加红了。
“好美啊!”雪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飞奔出客厅,站在朝西的阳台上,张开双臂激动地呼喊着,远处居然传来了微弱地回音。
殷正也被这眼前的美景,和雪儿激动的样子感染了,他也跟随雪儿走到阳台上,站在雪儿的身边。十月中旬,山顶的黄昏,已经挺冷的了,而且风也挺大。激动过后,只穿了一件短袖衬衣的雪儿开始瑟瑟发抖了,殷正顺手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肩膀好宽啊,怀抱也好温暖。”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雪儿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冷,她整个人都缩在殷正宽阔的怀着,享受着片刻的温暖,和安全感。
“还冷吗?”殷正低头,看着怀里的雪儿,体贴地问。雪儿刚想回答还好,就直接打了一个大喷嚏,“进屋吧,在屋里一样看。”
“那这么能一样呢。”雪儿刚想着反驳一句。
“黄昏这里天天都有,明天带你看更好的。”殷正直接搂着她,没搭理她的嘟嘟囔囔,就直接将她拎进房间里面了。
晚饭是殷正做的,这让雪儿都不敢想象。看他做饭的架势,完全专业,怎么看都不象是个公子哥该会的。雪儿倒是想帮忙来着,也就只能给他打打下手。
刚开始,大家各干各的,眼看着气氛又将凝重起来,雪儿想,“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打入敌人内部,就必须先和敌人建立友好关系。关系是靠沟通建立的,所以,必须得让他说话才行啊。再说,要是天天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这一周就没法儿过了。”于是,她开始一边帮忙一边没话找话说。
“John,你怎么会做饭的?”雪儿问殷正。
“童子军。”殷正依然保持着他自己独特的简短的对话方式。
“说说,你童子军的时候的好玩儿事嘛。”
“......”
其实,殷正这一路上,心里也在发愁,该怎么和这个比自己小了两轮的丫头交谈。
带雪儿出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殷正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多了解她一些,也想让这个小丫头有机会多了解自己一些。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他想看看自己对雪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心里明白,他这样安排雪儿,绝对不是简单的因为对若雪的思念和愧疚,而想将雪儿打造成若雪。他知道,这两个女人,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候,都是19岁,而且相貌相似,但是,她们是完全的两个人。看着雪儿,殷正没办法不想起若雪,虽然他时时提醒自己,若雪不在很久了,久得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了。
“哎,John,你真是很不爱说话啊。”雪儿将小脸凑到正在下意大利面的殷正面前,打断了殷正飘移的思绪。
“小心头发掉锅里。”殷正赶紧用手扶起雪儿垂下的头发,自己也回过神来。
“你想听什么?”他看着雪儿问到。
“所有的啊,有趣的,一切关于你的事情!越详细越好。”雪儿很贪心地说。
殷正笑了。
于是,他给她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有关于童子军的,有关于上学的,有关于老齐和英姐的,所有他的童年中有趣的故事。
开心之处,他自己也忍不住和雪儿一起笑作一团。
等故事讲完,晚饭也在欢笑声中吃完了。雪儿由衷地对殷正说:“John,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少笑。其实,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更加帅了。”
殷正收起刚刚哈哈大笑还没落下的微微上翘的嘴角,看着皓月当空的窗外,对雪儿说:
“雪儿,那你的故事呢?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
“我的故事?”雪儿听见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
“我哪儿又什么故事,我只是平凡人家的女儿。”雪儿赶紧搪塞着回答。
“我会等,等你想说的时候。”
关于雪儿的故事,这一切又该从何说起呢,她实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