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陈明远刚刚离开的日子,云焱的状态正如辛弃疾的这首词里描写的一样。
姜云焱的大学还没有开学。在云焱的记忆里,自从认识明远以后,暑假的生活几乎都是明远来计划每一天该干什么。可是明远一走,现在的她完全像残废了一样,完全失去了计划自己生活的能力。每天云焱睡到中午,然后下午就完全无所事事了,天天发呆的日子,云焱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没有陈明远的日子对姜云焱来说,像是突然间,生活中失去了色彩一般,她对天书说:
”天书,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看见黄昏的夕阳,都是黑白色的了,明远带走了我所有的色彩。“
天书总是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说:”云焱,没这么夸张吧。如果你实在无聊,周末或者晚上就约念馨出来玩玩儿,等我有空,我也会陪你的。“
于是,云焱就时常在天书和念馨工作的附近闲逛,因为无聊,因为为了等他们下班。
没多久,云焱就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天书他们刑警大队附近有一家名字叫”遗忘cafe“的咖啡馆,第一次云焱走进去,就是因为这个别致的名字。
遗忘cafe,在一个不大的院落里,小院儿外面是四面砌着青石砖墙,从小门进入,是个只能容下一人通过的小弄,走在小弄中,就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转眼看见一面影壁,别致的是,这是个水帘影壁,千万滴的水珠从影壁上悉数落下,被从小天井斜射下来的阳光照得金银剔透。云焱看见影壁上隐约刻着“今生”,云焱想,难道反面是“来世”吗?
她绕过水帘,反面的影壁上刻着“过往”。云焱笑了,她笑自己的愚钝,人家cafe明明就叫“遗忘”嘛,当然这庭院以内,就该是,过往的尘缘了。
这家cafe不大,影壁后的庭院里种着不少云焱不知道名字的小花和盆栽,院子里有三两张的竹编的椅子和茶几。云焱第一次去的时候,是下午三四点钟,那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喝下午茶了。云焱走入庭院后面的小屋,小屋有两层,屋里装饰得很古朴,很原生态,没任何华丽的装饰。地板和墙壁,以及桌椅,还有楼梯都是原木的,楼上楼下各有四五张桌子,吧台也是原木打造的,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咖啡店里飘着淡淡的拿铁和茶的混合的味道。
云焱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店里在放的音乐是带着淡淡悲伤的排箫声,吧台里只有一个女人,她扎着头巾,穿着长袍,很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一本书,听见云焱的脚步声,她抬起头,这是一张温柔恬静的脸。她温暖地问云焱:
“欢迎光临,姑娘,一个人吗?”
云焱笑着,点了一下头。
“随便坐。”
云焱问,“我可以去楼上坐吗?”
“当然,当然,你先上去,我随后带着menu来“
云焱上了二楼,楼梯拐角处的墙上有别致的神龛,供着观音大士,三角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楼上没有客人,云焱就随便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没多久,云焱听见上楼的脚步声,那个女人双手端着一个原木的别致茶盘,茶盘上放着一杯水和一卷竹简。
”太别致了,这个竹简就是menu吗?”云焱觉得这里简直是太神奇了。
“叫我蝴蝶,姑娘,你第一次来吧,每一位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会这么问。”那个叫蝴蝶的女子微笑地看着云焱,她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
“叫我云焱吧,蝴蝶。这是谁想的,这里的一切都太别致了。”
“嗯,云焱,是有这么一个人。”蝴蝶没再说下去。“云焱,你先看看menu,再告诉我你想喝点儿什么,别着急?”
Menu上的咖啡和茶品名字倒是很正常,没有太奇怪的,云焱挑了一杯玫瑰水果茶。蝴蝶向云焱点点头,就先下去了。
等蝴蝶再上来的时候,她的茶盘上就端着一个玻璃的茶壶和杯子,茶壶里冲泡着玫瑰花苞和几片水果,还有一小碟心形的饼干。等她放下茶盘上所有的东西以后,就看着云焱说:“云焱,这是我刚刚做的饼干,你尝尝。如果想看本书的话,楼梯旁边的柜子里有,自己拿。”
听见云焱道谢以后,她就轻轻地下楼了。
云焱真的很喜欢这里,她经常到这里给明远写信,她会告诉明远,她从小楼的窗口看见的夕阳和黄昏。没事儿的时候,她整个一天或者一个下午都待在遗忘cafe。她对明远说,她就只想待在有明远的“过往”里。天书时常对蝴蝶说,“姐,你得收云焱水费和点心钱啊。她待在遗忘一天,你得损失多少饼干啊。”
从那以后,每次她和天书,念馨聚会的时候,她都会约他们到这里。有时候,天书和念馨也会在有空或者下班的时候,过来捡她回去。这是蝴蝶用的词语,她总是说,云焱时常像个“弃儿”一般,不知何去何从。她知道天书是云焱的哥哥,而让云焱失魂落魄的那个在BJ。
很多时候,天书和念馨会一起过来捡云焱回去,似乎他们俩很容易巧遇,每次云焱打趣念馨道:”念馨,你又不小心在街角遇见天书的吧。”
念馨总是满脸羞红,而天书会说:“你别欺负念馨啊。”看着他们的甜蜜,云焱也心里暖暖的。
私底下,云焱笑着对蝴蝶说:“蝴蝶姐,你看我天天给他们两个制造机会,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蝴蝶笑着:”难不成,这件事你也打算帮忙?呵呵“
蝴蝶其实没有告诉云焱,在云焱忙着大学生活的时候,天书和念馨时常在这里约会。她能看的出来,念馨对天书的那份依恋。和云焱不同,念馨总是坐在一楼,坐在那个最能一眼就看见门里进来人的位置。
记忆中,念馨总是在等天书,有的时候,应该是,很多的时候,念馨都会等很久。蝴蝶知道易天书是刑警大队的警员,所以他的时间是不规律的。还有的时候,天书会打个电话到遗忘,让蝴蝶转告念馨,他来不了了,因为有临时任务。每当这个时候,蝴蝶就会陪念馨坐一会儿。念馨很乖,从来不会抱怨天书,她总是对蝴蝶说,天书的工作太辛苦,太危险了。念馨总是担心着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