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弥生都没有见到段思南的身影。
他不在,倒有闫泓景帮他管着浮梁县军队的大小事。中途有次阿绮碰到闫泓景,问了一句,闫泓景随便打了个马虎眼就把阿绮骗过去了。
其实段思南去找了当年在张府做活的奶娘。
奶娘姓胡,十几年前廖氏刚刚生产的时候曾请她到张府做过短工,没过几个月她就离开张府,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张府的人已死大半,段思南还是利用王府暗卫辗转了五个当年在张府做工的下人,才查到了这个曾经近身服饰过廖氏的人。皇后的人还没查到胡奶娘的住址,段思南抢先一步,先找到了她。
胡奶娘住在浮梁县隔壁县的乡下,来回就要一日的时间。待段思南三日后回来,唐若莺的葬礼已经结束了。
弥生也去了唐若莺的葬礼。
“小姐,你说,唐家这么久都没有说要让哪位小姐代替唐二小姐嫁到将军府,这门亲事是不是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阿绮站在一旁悄声问弥生。
弥生的眼睛紧紧盯着灵堂前梨花带雨的唐若芸和唐若蘅两姐妹。这三日以来,两人的眼睛都哭肿了,此刻却还在嚎啕大哭,只让人觉得姐妹情深,令人心疼不已。
“不会。”她的眼睛扫了扫灵堂前后,“唐家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到手的便宜?与将军府联姻,是他们最好的契机。”
“可,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透露一点这样的消息……”阿绮皱眉道。
弥生淡淡看向灵堂上默默垂泪的唐老太太,“没想到唐家也有深藏不露的人才。头脑清明,滴水不漏。”
唐若莺的棺材盖棺敲定,几乎哭晕过去的唐家女眷们被丫鬟们慢慢扶了下去。棺材被抬起,稀稀拉拉的哭灵队伍跟着,慢慢往城外走去。
“唐家是想封锁消息了。”弥生冷笑,“他们不让将军府知道唐若莺被害的事,大婚之日直接就让代嫁的女儿上轿出嫁,那时候,时间已过很久,而且凶手成了将军府的媳妇,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那我们怎么办?”阿绮只觉得棘手极了。年末小姐就要去竞选颍州推官,若是此案不破,到时候对小姐的成绩也是有影响的。
“他们不说,我们就想办法让凶手自己说。”弥生唇畔浮起一抹嘲讽。
“自己说?”阿绮惊奇反问。
她看着灵柩慢慢走远,问道,“嫣嫣大姐的生辰是不是马上到了?”
“嗯,九月二十二就是了。”阿绮想了想。
“正好七日之后啊……”弥生意味深长道,“正好,七日之后,我们便让凶手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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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梁县官舍里,段思南正和闫泓景讨论那奶娘胡氏。
“胡氏说,她是张府第一个奶娘,廖氏生产之后,才找了她来。”段思南潋滟桃花眼中蕴着深邃的沉思,“廖氏当年生了双生子,后来给她亲戚过继了一个,胡氏也没喂几天。”
闫泓景问,“那双生子里面有男孩吗?”
段思南摇摇头。“全是女孩。胡氏后来就把张宛养大,再后来自己生了小孩,就离开张府,回自己乡下去了。”
“这么说,我们之前猜错了?前太子妃没有把前太子遗孤托付给廖氏?”闫泓景皱眉。
段思南一挑眉,点头,“嗯。”
“那怎么……”闫泓景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我们好不容易查到了这里,这下线索又全断了。”
“皇上给了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在这里查,如今只过了快一个月,绰绰有余。”段思南的眼睛中露出一丝自信的光芒,“我本也没指望从张府入手,宣武将军府也是不知情的。你还记得薛凝碧吗?”
闫泓景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就那个可怕的女人?我怎么能记不得?”
段思南抬头看他,勾了勾唇角,“既然连皇后都想到了周家,那我们也不妨试试。”
“周家?”闫泓景反问。
“嗯,周家。”段思南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周家大小姐,周婷婷。”
“她不是嫁给县丞公子了吗?”闫泓景思索片刻,疑惑道。
“没错,她现在确实是县丞夫人。”段思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可是,她曾经,可差点成为太子侍妾。”
如若没有那场东宫事变,她便是当日的太子侍妾,如今的后宫妃嫔!她一直心系太子,能够自由出入东宫,和太子妃也是好友。东宫事变之后,周家只能逃到浮梁县过活,到新皇登基,才成了皇商。可是周婷婷也已经成了老姑娘,便只能嫁给县丞公子,度过余生。
段思南眸色更深,唇角噙一抹深邃的笑意,“泓景,让人去查查,周家这么多年,有没有出现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当年到底是谁将太子遗孤带出东宫?到底又是谁将他藏了起来?”
段思南薄唇轻启:
“周婷婷,也许是最后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