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梦大放厥词,舅舅扬天长笑:“你这小蹄子,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
此时,道人站起来,凭空变出一把黄幡,在手中轻轻摇动,只见它越来越大。当他喃喃念出口令,忽然额头布满大汗,惊愕抬头道:“你在饭菜中放了什么?”
安梦慢条斯理地回答:“怎么?只许我的亲亲表妹在酒中下药,就不许我在饭菜中做点手脚?”整桌菜中,只有安梦一直在啃的鸡腿是干净的,不过她吃过的菜,众人似乎嫌弃得很,动也没动。
这药是安梦从张家的库房里顺走的,白做了那么久的鬼媳妇,拿点利息是应该的。这药妙就妙在可以让人在保持基本行动力的同时,又静悄悄地抑制住人的气力。也就是说正常生活无碍,但如果想像舅舅这么打人和道人这么施法,就会使不上劲。
果然,面对扛着板凳过来想把她砸晕的舅舅,安梦轻轻用力一推,舅舅就倒地不起。舅妈扑过去哭着喊着:“当家的,你怎么了?”
这时,内室里传来表妹焦急不已的声音:“林公子,你再努力一下。嗯。哦。”到最后变成嫌弃不已地吐槽:“林公子,没想到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中看不中用。”
安梦对此表示遗憾,如果早知道表妹下的是那种药,她就会避免让林公子吃到在关键时刻使不上劲的菜啊。不然,成全一对狗男女多好啊。
不过眼下的重点不是这个,她抓紧时间找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准备把厅里的人捆得扎扎实实,绑好了舅舅和舅妈,安梦走向道人。
那道人憋屈地看着她,额头的汗如瀑布般涔涔落下,每个字都念得很艰难。“捆魂索,听命缚之!”
念完这句话,他的黄袍瞬间被大汗湿透了,他盘腿坐在地上,抓紧调息。
而安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绳子像有了智慧一样将她牢牢捆住。她试图挣扎开,然而绳子仿佛有灵性一样,把她捆得更紧了。
“不好。”安梦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小瞧了这道人。
只不过,现在那道人也不好受,浑身蒸汽缭绕,看来在努力逼出药力。只是不知道两人谁会更快挣出困境。
危急关头,安梦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娘子不怕,我来救你。”
看见雾蒙蒙的张公子如云般飘到自己的面前,安梦的眼角不禁一湿,联想到自己对他那么无情,他却还是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着,情急之下,还是脱口而出唤她“娘子”。
那么,自己这么无情真的对吗?
“张公子……”她的心还是比他狠多了,仍然如此生疏地称呼他。“你快走吧,不知道这道人还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法术,他对付鬼魂比对付人要轻松多了,难保你不会受伤。”
张长轩的回答无怨无悔。“没关系,娘子,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魂飞魄散,至少能让娘子念着我的好。也值!”
安梦眨退眼泪,不愿他这么傻,冷清清地说:“可是,我不会感激你的。你死之后,我只会庆幸余生不用再受你的纠缠,毫无负担地继续嫁人。”
可他那么傻,还是轻轻松松地答:“没关系,只要娘子好就好。”
他下了决心,在安梦身边飘来飘去,伸手似乎想要为她解开绳子,可是那绳子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张长轩只要一碰它,就火光四射,青烟直冒。
安梦猜测这种苦楚应该不异于炮烙之刑,可张长轩为了不让她担心,竟是一声也没吭,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安梦眼见绕在他周身的雾稀薄了不少,似乎受了重伤。
那道人自然是看得到张长轩的,调息之余,啐了一口:“倒是一对亡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