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洞穴”，这里已不再隐秘。夏克明疲倦地躺在床上，忽地从头下抻出高密度记忆棉的枕头，猛地扔到墙角。心里不断咒骂：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填充枕头，脑袋能不睡坏了吗？
他跑进衣帽间，一阵乱翻，却怎么也找不到早已退役的荞麦壳儿填充的枕头。
手机响了，夏克明垂头丧气地拿起电话。
“从今以后，你再不登我的门了？”孟老太太电话里伤心欲绝地抽噎起来。
“什么你的门，那房子是我买的，我这就去登我自己的门。别哭了，这就去！”他像逃债似的匆忙挂断手机。
夏克明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开门走了进去。他吃惊地看着四白落地的新墙，围绕天花板的四边还贴上了精美的石膏角线。
孟老太太早就没了电话里的悲痛，看着她眉开眼笑，夏克明悬着的心也松弛下来。
“马桶也是新的，名牌货。”孟老太太说。
夏克明走进卫生间。美标马桶发出白幽幽的光，旁边的墙上还安装了不锈钢扶手。天花板上装了浴霸，瞪着几个大眼珠子。
“你可真能折腾。”夏克明满脸疑惑地说。
“牛大姐的儿子——牛总叫人给我弄的。落地窗帘是韩国的纱布，还安了滑轨，唰唰地可好用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夏克明边说边走过去，粉色碎花温馨的窗帘，垂度极好。
“你管我？你除了气我。”孟老太太看见他变了脸色，忙改口说，“牛总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太忙，这点小事让公司的人就给办了，正好也给牛大姐装修。”
“你没给钱？”夏克明问。
“给了，100，牛总只要100。”孟老太太竖起食指，小心翼翼地说。
夏克明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下意识地摸出手机。
“你想给牛总打电话？”孟老太太忙问，“别打了，听牛大姐说：牛总身体不舒服前两天住院了，你多买点东西去看看他。”夏克明狐疑地搔着头，瞅着孟老太太。
“装修那几天，牛总给我和牛大姐还找了个度假村，在怀柔，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辈子也没享过这份福。我知道，他这肯定是冲你才对我这么好。”
硬硬的酸楚没有征兆地爬上了夏克明的鼻翼，他赶紧向前走了两步，将孟老太太置于身后。
“装得不错，挺好的，慢慢享受吧。过两天，我送你和牛大姐去平谷度假村，接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