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悲哀的看了一眼魏沖,“是,也不是。“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赵姓老者走上前道:“对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看你····也就是普通人家出身吧,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为好。”
“是这样,”院长也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偏属性功法,也仅仅只有那几个大教派中还残存着部分孤卷,不过那都是像宝一样的收藏着,除了教中翘楚或者掌教者嫡传之人外,其它人想学也是枉然······”
此时的魏沖只能默默的听着两位前辈的话语,头脑中混沌一片。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命运跟他开的如此玩笑,曾几何时,还幻想着与发小的女子一起长相厮守、浪迹天涯。而如今,现实就像颗石头一样砸碎了心中无尽的幻想,如果不能修行,那凌胧是决计不会嫁给自己的——就算她的家人允许,但自己又如何能够接受?
院长拍了怕魏沖的肩,轻声说道:“孩子,别太难过,世间的路还很长,就算不能走上修道这路,但也许还有更好的路在等着你······”
“更好的路?····哈哈哈,”魏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散发着一股十多岁少年绝不会有的沧桑,“也许吧···也许这才是最好的路,也许没有了我,她能找到更优秀的人······”
“她?”
魏沖没有理会两位老者的面面相觑,他也难得解释不能修道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茫然地走向门口,猛然间,他突的一回头,对着赵姓老者鞠了个躬,道:“谢谢赵长老,不过您也不必特意去打招呼了,因为我···我不会再入任何门派。”
“我···”赵兢一时语塞,他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知如何面对费铖杰院长充满疑问和蔑视的目光,只觉得眼前慢慢远去的那个少年背影,居然与四十余年前从光月门出走的那人身影如此神似,一时之间,竟看得痴了······
······
魏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的家,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再与自己无关,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村里人,怎么面对凌胧,怎么面对自己,出发前和母亲的那句戏言,就这样成了现实,这是他怎么也无法想到的。
他甚至忘记了回家后母亲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木然的看着前方,陈旧的家,陈旧的摆设,陈旧的一切,以往美好的憧憬,励志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的梦想,难道就这样终结了?
“沖儿···沖儿!”母亲的声音将他猛的拉回到现实,但是那股失落却是怎么也无法短时间抹灭的。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妈···什么事···”
也许母亲是真的不想自己的儿子走上修行之路,魏母并没有因儿子的落第而悲伤,反而用一种很淡定——甚至是早已预知一切的口气说道:“凌胧在外面找你。”
凌胧······我现在还有什么面目见她,曾经在她面前吹得天花乱坠,现如今···唉,魏沖整理了下自己昏乱的思绪,别人再怠慢,但这个女子是他绝对不会不理的人。他努力提了提精神,双手一掂,跳下了床朝屋外走去。“我知道了,”魏沖并没有正眼看自己的娘,“我去去就回。”
从昏暗的房中走到户外,明亮的阳光晃得魏沖有点睁不开眼,透过手缝,刺眼的光中,远处的几座茅屋正缓缓的冒着炊烟,几个与自己拥有相同空洞眼神的村民正在田里劳作着,机械的动作重复着年复一年的农事。是的,我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这就是我以后要走的路。如果不是离自己不到十步的凌胧站在那里,也许魏沖就会站在自己家门前开始这无休止的苦想。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那个清丽的女子缓缓地转过了身子,但却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颇有一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感觉。
良久,只听凌胧慢慢的说道:‘你的事我已经都听说了······’
是的,不仅是你,所有人都已经听说了,一个自吹自擂的奇才变成了一个终身只能碌碌无为的平凡人,这辈子只能与黄土打交道了,默默的生存,静静地找一个女人,悄悄的生儿育女,最后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结束自己这平凡无聊的一生。是的,我这一辈子就已经在此时此刻被自己完全的预告了。魏沖无奈的摇摇头,抬眼正准备说点客套话结束这注定没有结局的乡村爱情故事,却不曾想到凌胧正梨花带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颤。
“我知道:你现在很低落,很不甘,会觉得我俩之间的希望渺茫,”凌胧此刻已是泪眼婆娑,所见之人无不生出怜爱之情,“我只有···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到万不得已,求你千万不要放弃我···求你···”
简单的话语,却像晴天霹雳一样,将本已心如死灰的魏沖劈得醍醐灌顶。是啊,眼前这个为自己伤心落泪的妙龄少女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相依相恋的人啊,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失败就轻言放弃?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么,怎么别人都还没嫌弃你,就开始自怨自艾起来?就算不能练化得道:难道连自己今生所爱也要一并抛弃了吗?
无需多余的解释,魏沖张开双臂,将这娇小的少女紧紧抱住。嗅着清异的幽香,任凭珠泪打湿自己的肩头,他只是连说了两句“对不起。”前一句清缓,后一句坚沉。
············
“回来了?”母亲背对着缓步走进屋的魏沖,头也不抬的做着针线活,“凌胧呢?走了?”
“恩,”魏沖站在门口,看了看这个平凡的家,之前的抑郁和不快似乎散去了很多。深吸一口气后,魏沖说道:“娘,我想通了,就算这些门派不会收我为徒,我也不会放弃的!···所以,我还是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不能和你种一辈子的田了!”
“唔?”魏母略有惊讶的抬起了头,看了看似乎重拾信心的儿子,半响,忽地笑了起来,“看不出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让人觉得伟大···哈哈!”
“是的·······咦咦咦咦咦?您,您刚才说什么?”魏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自己平常不苟言笑的母亲嘴里说出来。
“没什么,你真当你娘什么都看不出来么?”母亲并没有理会儿子诧异的表情,带着笑意说道:“平时做事无精打采,啥事都闲麻烦的人,今次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居然见了凌胧一面就恢复了自信,你来给娘亲解释一下,除了喜欢,还会是什么?”
“呵呵,话是这样说的,但以后之事谁又能知······,”魏沖本来有些好转的面色又暗淡下来,“别人是名门之女,家境好,修道天赋又足;而我呢,现在混得连入门资格都没有,不是因为凌胧的鼓励,我真的不知该不该坚持下去······我也不奢求能配的上她,只希望如她所愿,陪她一路修炼下去,将来事···将来再说吧······好了不说这些了,我饿了,快吃饭吧娘!”话音刚落,魏沖便几个跳步冲进厨房,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一般说道:“快做饭吧!饿死了!”
“来了!······”母亲缓缓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木讷了好一阵,然后用只能自己听见的音调喃喃低语道:“配不上她侗凌胧?······呵········你可是魏滕昇和陈汐媛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