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变得悠远,缓缓地,冰帝悠悠开口,明明人就在眼前,入耳的声却如天外之音,飘渺悠远。
他道:
“身在这个位置,没有感情,已经是一种惯例常规。我曾亲眼看着父皇杀了他的胞弟,也曾看着母后死在眼前,可是,我阻止不了,甚至未曾想过要阻止。
后来,为了活下去,为了皇位,我也杀了许多人,其中,甚至包括我的胞弟,听着他几近癫狂的诅咒:你……孤独终老……哈哈抱着你的皇位过一辈子吧……
我亲手杀了他。鲜血满殿满地满身,到处一片血色。坐在龙椅上却觉凉的厉害,冷的厉害,也腥的厉害,仿如世界只余一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宫人来报:“皇后娘娘要生了陛下娘娘要生了——“
那时候,二十八岁的朕已经有了不少子嗣,但终究不是嫡系。简单的收拾后,我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来时路上看见天上红光满天,飞鸟成群.
人说福兆,朕只是笑笑:福兆?朕高兴了是福兆。朕不高兴了,还是福兆?
冷笑着,那时的朕,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就是朕的福星。
一声凄厉的尖叫,宫人嚷嚷开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
“小公主怎么不哭啊?”
“怎么会……”
心莫名的慌了慌,毫无预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我一把推开门便入了产房。在宫人们“陛下不该入产房”“不吉”之类惶恐的声音中将小小一团的她接过。
小小的,皱巴巴的,毛都没长,丑,很丑但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舒服。
我一手笨拙的抱着她,一手戳了戳她小小的皱巴巴的脸。
我控制了力道,只轻轻的一下,她竟然睁开了眼,湿漉漉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以为她会哭,还有些小心虚,可是她居然笑了,牙都没有,还是好丑,可是我,却是欣喜的,真好,她笑的干净,温暖。没有心机,没有算计,没有惧怕。真好。
两只小手挥舞着,她抓住了我还没来得及撤开的手指,不由分说便啃了一手的口水,笑的又丑又傻……
都以为我为她取名凌夜是为国,却不知,我也有私心。我希望她是希望、她是光,我希望她照亮我、温暖我……
我永远都记得她第一次唤我的时候,不是父皇,是父亲。
那时候我愣了愣,父亲?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唤我。也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她又唤了一声:爹爹,抱——
绵绵的,软软的,悦耳煞人。
那时候的她,刚满两岁,我几乎颤抖着将她抱起,然后,她凑在我的下巴上……啃了我一下巴的口水,还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让我看她的小嘴,说“痛——”
我这才想去,多日忙碌没有刮胡子,大概很丑吧!正要放下她却被她小手扣住了衣襟,口齿不清却喃喃着“觉觉觉觉”一脸坚决。
也许,她真的是福星吧!
那时候我愣了愣,随即便是止不住的狂喜。
果然,她便是朕的福星。朕的救赎……
她长大了,聪明,漂亮,机灵的不像的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开始装乖弄巧争宠,只有她,不装乖不弄巧,不动的时候乖巧可爱,一动便是顽劣的让人头疼。还常常爱作弄朕。
可她偏偏对付我又有一套,我一瞪眼,她不是撒娇就是卖萌装傻,笑兮兮的亲亲我的脸,糊我一脸口水。
朕是百姓的天子,是后宫的天,可是对她,我却只是个父亲。
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那时候的日子……”
一抹又是缅怀又是忧伤的笑容,冰帝脸上的表情一变,换上一种复杂的怨恨,抹不去的伤痛后怕,他道:
“直到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