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中,刹时阴云密布,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在浓墨重染的天空与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她却站在近有人高的荒草之中,她以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是到荒草之中了,为什么不在人群中孤零零一个人来到野外。她努力地压制住对大雨将要来临的恐惧,而将刹那的平静归于无尽地在思维的空间中搜寻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在记忆的模糊空间中远胜于在这荒草之里来的更为混沌,就像是进入见不到尽头的黑洞,挣扎着寻找那一丝丝光亮,在她执意寻找的数秒中就像是难捱的数年般,让她失望。
就在她将要无助地转意离开思维的黑洞之中时,仿佛看到了眼前有一朵盛开的花,这花如同流着血,但是他甚为美丽,他不像玫瑰,不像牡丹,不像芍药,也不像虞美人,他有些像荷花,像海棠,又有些像红梅,并不是说他的形状有多像,而是他散发的气质,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冷又有凌寒独自开的热情,还有多情偏向杜家开的固执。在她为他的美丽所折服而欲向前仔细观赏甚至将其折断插在自己的发髻上,点缀下少妇的少女心。正在她漂浮向前的瞬间,一声如同霹雳的巨响将她从意绪中惊醒。
站在无际的荒草中就让人有些心虚,此时在乌黑的天与枯黄的大地的尽头交织出一条清晰又模糊的线际,说那清晰是因为在巨响的片刻伴随着一道如同巨大的蛇吐出的信子,但那是泛着让人浑身发冷的蓝光。在她下意识想要奔跑的顷刻间,在那遥远的尽头快速地出现了身体极为细长的游动的似龙似蛇的东西,这时她的腿再也按捺不住了,加快了摆动的频率,拼命地像荒草的尽头跑去,她希望快速地跑到有人的地方求救。跑呀,跑呀,拼命地跑,却越来越感知到自己的脚步慢了下来,不论自己的内心有多么地焦虑能让自己快些,可就是怎么着也快不起来了。然而,那似游似飞似龙似蛇的东西就要赶上自己,内心此刻就要崩溃,不知道自己落在那种东西的手里是死是活,可跑不动了又不敢去面对,就在自己以为快要了结的时候,终于还是被它赶上了,当自己猛然回头的一刻,它正冲自己撞来。可此时她看到影糊间,自己的丈夫从那种东西的后面持刀追来,奋起将刀举过头,一刀血淋林地朝尾部砍了下去,但是它没有死,而是更加愤怒地张开了大嘴向自己扑来。
“恭喜恭喜,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护士在旁边说到。
马蓉儿睁开了模糊的双眼,一脸迷惑地看到周围都是或洁白或蔚蓝的服装,自己****地躺在一个白色单子盖在身上的床上,自己的手被丈夫紧握着,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产房。
“你可吓坏我了,就在你快要将孩子生出来时,却突然昏厥了,还好现在没事了,又生了个男孩,我们成功啦”丈夫毛强有些紧张却更为激动地说到。
原来是自己昏厥那会儿进入了深深的梦境啊。马蓉儿意识到,还好自己顺利地回来了,又带来了一个胖小子。护士举起孩子给她看了一眼,她看到孩子的脚踝部有一块明显的红色胎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愿意在回忆或记起什么了。
毛强问她,在她昏迷的时后,她梦到什么没。
她回到,一朵花,一朵美丽的花。
凡事都有缘由,谁又说得清楚。种因得果,是对是错;种因无果,是悲是喜。但天下父母,尽万般操劳,期龙盼凤,希冀培育出带有他们基因的最好种子。
因为两人都未上过重点大学,那个年代能上大学的都是天之骄子,毕业都能得到国家的分配,是典型的金饭碗行当,所以士子在当时可谓极受人崇拜,然而能上大学不仅仅要学得好,而且家里要有支撑其读上大学的能力,缺少一样都可称为遗憾。特别是毛强,自己当初学习成绩还好,就是因为家里孩子多又穷,自己又不是特别拔尖的那个,几个都上学吃饱饭都成问题,自己就忍痛割爱废弃了学业。马蓉儿呢,到了高考的时候没考上就不再念了,到村里当了一名民办教师。
那个年代很少有爱情可言,双方是家长做主,而又彼此看着不那么别扭就在一起生活。日子清贫艰苦,更谈不上什么社会地位了,从而认为当初没在学习上夺冠,没能引起人们的重视是莫大的遗憾,为此他们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这些年全国大地搞计划生育,夫妇只能生一个娃。幸好是个男孩,他们认为就可以更好地寄托他们的希望。在孩子未出生的那天,他们就商量好了名字,若生男孩就叫毛学冠,虽不怎么好听,但也名承其志;若生女孩,也得好好抚养照顾,但给她预备的名字就好听多了,叫毛中凤。
孩子未出生前,他们就日日夜夜在家里请来的佛前苦苦求告:赐予我们一个儿子吧,那样毛家也算有后啦,毕竟自己的兄弟家里还没有个男孩出生,也可谓子承父志,圆了自己未圆的梦。他们不断努力,还研究神话,道学,甚至偏方也不放过,求仙问道,似乎有悖于科学,咳,在这方面夫妇还是挺配合的,虽非教徒佛子,但必要时,也就信其有。不知哪弄的偏方说,能在清晨洁净的柳枝上收集一杯甘露让女方喝了,就能百分百生个聪慧好看的孩子,传说那是观音用柳枝滴在人间送子的灵水。若求子心诚,要瓜得瓜,想得女孩就一定不是个带把的。他们绞尽脑汁,思虑着如何获得那一杯圣露呢,柳树吗,柳县这名也不是随便叫的,那柳树到处都是。但洁净的就少之又少,柳县车多人多污染更多,柳叶上蒙满尘埃,清晨滴下的露珠都是黑色的,“不行”毛强坚决地说到。“村子”他们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对此他们不远百千里,在柳县周围地毯式地搜查各个村里的柳树,终于几天的时间没有浪费,最终在一个叫清河村的村头发现了一棵百年老柳,高大的身躯,虽无万条垂下的妖娆,但岁月的历练让其更为庄严与静穆,树叶也被裁剪的匀称,阳光下颗颗未干露珠如一群鱼眼闪烁着,像绿色天空里的繁星。
他们有说不出的喜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般超然与释怀。而后,每个清晨他们都如一对虔诚的教徒,对大树进行膜拜,并得到回报。半个月后终于攒了一杯晶莹剔透的圣露,马蓉儿一饮而尽,如喝了蜜糖般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半年之后,早有身孕的马蓉儿被推进了市里一家医院,在此这粒新的种子终于满载着各种希冀来到了人世间,就像进入了泥土里。
有惊无险,谢天谢地。毛强紧握着已是湿淋淋的马蓉儿的手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