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是在冬学校的旁边,一个晚上也只有八十人民币,只要是可以住的来,就足够了。是的,晚上的时候,我们选了一家饭馆,随意的吃了晚饭,然后就是选择在他的大学里走上一走,我再感受这所历史悠久的学府,他一定和冬一样,一样的聪明。或者也许还会有一些玩世不恭呢,可一定不是这样的,我这次见了冬之后我觉得,他的聪明在他的眼眸中消失了,代替的是那种成熟,那种对于生活的正态。其实他一定内心里还是玩世不恭,我了解他,他一定是在升华自己的灵魂之类的东西,就像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忽然变得对于烈酒一滴不沾。
我想这大概和林爸有关系吧,所以我这里很想写写林爸的故事呢。
林爸,是一名人民教师,他土生土长和我和冬一样,但他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一个教书的老师。小的时候,只有林爸给我们教书,后来我们村子的小学被镇上的小学合并之后,林爸就被教育局调到了镇子上课。但那个时候,我和冬已然上了高中了,后来林爸去了城里给初中生上课,所以冬的家也就被林爸搬到了城里。那年我和冬高中毕业,考上了自己的大学。
一个故事:十二岁的天空,看起来比二十岁的天空清澈透明,心灵稚嫩可爱,也没有那么多的忧郁。羊群在蓝天之下,河流的旁边。我们躺在故里的任何的一片土地上都是一种享受,用二十岁的目光看来,是一种心灵可以释然的安放于自己的土壤上,感受平凡的春夏秋冬。
二十岁的天空,爱情占据了一部分,但全然没有占据自己的时光,爱情的遗失或者开始都是忧郁的美,因为一部分是自卑,一部分是怕爱的不够好,所以很是自私。而有些已然选择过的事情,并不是忍让,二十尊敬。选择边疆或者南方,是我们的命中注定。
一个女孩子:潇雨禾,还是潇雨禾,她依旧踏下去的鼻子看起来甚是可爱,性格里就有的柔弱一定是像水一样的美,我很是怀念她,我想,纵然以后别样,或者一样,她一定是最美的风景,就像一缕阳光一样普照。
两个男人:林爸还是舍弃了我们的世间,去了天堂,那个告诉我们要走更远的路就要穿好的鞋子,那个请我们喝了一杯啤酒的男人,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情去做,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用自己的生命和生活请林爸一杯年少的啤酒,可这一定是艰巨的,艰苦的。我的父亲,那个从童年就消失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和林爸一样去了别样的世间,还是依然存在着,只是我没有寻觅得到,或者他告诉我的,分离一定不在于时光的长短,一定在于最后的结局是否能够重逢。
一个边疆和一个江南:江南太过于细腻,她改变了冬的性格,冬变得更加忧郁了,他看起来就是江南,我欢喜极了的江南,可对于江南将我兄弟这般忧郁了,我很不满,我有些担心和愤怒。一个边疆四年改变了我的脾气,我的倔强滋生了另外的倔强,依然如此,只不过我顾及着一个在西域别样风情中相识相遇相爱的女孩子,所以我自我救赎的那个边疆我爱它也好不爱也罢,只怕是它将我一生改变。
终究是我的故里,是她才能容纳我们的一切,她告诉我们在接受了清贫以后就要变得具有忍受烈烈日光的身躯,一定是在艰难和痛苦面前抬起头来鼓足勇气。
终究是和林爸一样的那片土地,我们长大有了鞋子之后的走更加远的路。
冬说:我们学校的年龄太长了,以至于我们这些年轻的人总会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倘若不能将全部的爱都留在这里,那么四年也就这么结束了,结束了之后还是自己带着自己初来的那副皮囊再回去,想想也没有什么了意思了,然而热爱这件东西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一个人如果对于一件事情变得狂热了,变得血液都是热的了的时候,一切都是希望和勇气,无论你来自那里,无论你清贫还是富裕,只有遵从了自己没心,才是最值得敬仰的生命和生活,胜过无数,也胜过永恒,那么就会将一生的时光用来滋养自己的信仰,给它肥沃的土壤,让它发育成最好的事物,从来不会因为狂风暴雨而变得不堪一击,甚至这样的理想会击破寂寞击破极度坚硬的东西风靡一时。而那个时候,我们所遵从的信仰这个东西就会变得无比的激动和珍贵,或者眼泪都会掉下来,或者都会彼此拥抱的捶打着这无数拼搏和奋斗的往日时光里的无数失败和穷途末路,那一刻,我只会相信眼泪。
我对他说:陌路是最后的路,一定是最后的路,因为我们走了无数的路,才走到了陌路,风景都不会是最重要的东西,而那些平凡的付出,和频繁的付出才变得珍贵,这一定不是陌路,看来,跳入热爱的篮子里一定是有很多的东西作为祭奠,比如说那些失去的情爱,失去的亲爱的人。
他说:我想我父亲了。
我想他一定是想哭泣了,毕竟我们还是孩子。
是的,他一定是想起了他的父亲,我的林爸,而变成了这样,那样的话,我一定是错怪了这江南的烟雨朦胧了,我一定是绕过了他最难过的日子了,我一定是将这段兄弟的情义抛弃了四年而后在这个时刻陡然拾起了,我才觉得我背叛了好多东西。
而那些在我们身体里叛乱的东西,无法控制的住,就像被深情感动的那一刻,眼泪无法控制的就要流下去,之后背过身子去,对着背对的人海说,我依然属于坚强的我自己。这是一种欺骗,一定也是一种反叛了。
林爸去世的前后,我和冬没有聊过很多,只有偶尔的含蓄问暖,那个时候,我只觉得,我错过了冬的悲凉,可一个人的悲凉的排除一定是要自己的内心强大,过多的介入,只会变得混沌。
是的,潇雨禾,一定也和我一样,错过了冬的悲凉时刻。或者冬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忧郁,他自己接受,自己排除,可我了解的他,一定会在这短暂的时光中无法排除,只会抵押着自己的性格中的某些东西而变得更加的忧郁。幸免于苦难绝非是一种幸运,因为足够的接受才会足够的接纳和解码让自己困惑的费解。
冬说:我想起我的父亲来,我就会想起故里来,那个时候的父亲还是父亲的模样,之所以是父亲的模样,是自己并未成成熟,可在接受父亲是癌症晚期的时候,我只觉得父亲不再是父亲了,因为自己的心里早就当做一个已经失去的父亲了,他虽然每次都在和我讨论大学之后的路,可我总听见的事苦悲的东西,我一定是错误了认为他已经不存在了。事实是,四个月之后父亲在一个早晨就离去了,那个时候我请假在家里,父亲说一定要回到我们的故里,我们也带他回到了故里。可之后他沉默了下来,我再听不到了一种议论以后的路,只是那个时候觉得孤独极了,我很想告诉你,你一定也会回到故里,那个故里,只有你在,我一定不会那么孤独,可事实是你并未归来,我也并未告诉你。后来是母亲说我很低沉,她让我去找你,休息一段时间,让我去你所在的大学,让我去找你,可我顿然害怕起了遥远。我一定是害怕了远方,一定是害怕起了远方,所以我没有来找你,我在故乡呆了两周的时间,就去了我的大学。我一直等待着你一定会来到这座城市,我们在这座城市的正中央,一定能够互相理解和互相成为自己。
我遗憾,也只有羞却,只有内心里的东西在翻滚不停,我想对他说:我无时无刻的在思念着他,可我怎么告诉他呢,一个偷着远离的人,最后还要告诉他这些,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可现在我不是到了吗,也不是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和世界上我最好的兄弟互相聊着往事了吗?不,我在错过了好多东西之后的自我掩饰,我羞愧于我自己。我想告诉冬,我们现在的模样很是可怜,也很可悲。但,事实一定是事情的真相,只有情感这个东西才会是虚假的真实,真实真实。
是的,冬是太想他的父亲了,我早先说过,他的忧郁是害怕他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一定没有错误,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一定变得错误了。这个窠臼他跳了无数遍一定也不会跳的出来,唯一的事跳出来的时候又怕他孤自一人再跳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我担心着这样会改变他自己的玩世不恭。
我只记得林爸得了癌症之后,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记得是午后,林爸告诉我,要我一定和冬相互帮助,他说就我俩从小在一起长大,应该彼此都熟悉彼此的脾气和生活的习惯,所以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总归是有共同的话题和共同的语言。
林爸说的没有错,在我们年幼的世界中和那个狭小的村庄中,我只有冬是我的兄弟,林爸他是放心不下冬,一半的程度上林爸是想让我和冬一直走下去,另外的方面是,要让我和冬一互相帮助,他才能舍得开。其实人都这样,他挂念着自己钟情的事情所以就会变得不舍,舍弃真的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何况还是生命中生和死的告别了!
我很怀恋林爸,林爸走了以后我有好几次都是梦见他,依然是魁梧的身躯,却消瘦了十分,他还是和往日一样,人民教师那般的严肃却又和蔼可亲。我在梦里醒来的时候,总会垂头丧气的失落,失落,再失落。
可恨的是我一定怀恋着林爸,却在他离开之前从未见他一面。这又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错误,极大的错误,如果说我一直抱怨着我的父亲不再归来是我的错,那么对于林爸离开之前我们没有相见那则是我一生的遗憾。人不就如此吗,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和拥有,那真么太不幸了,无论怎样,我都该去见他一面的。
我曾也背叛了兄弟的友情,后来也变得六亲不认,我常常这样的想,因为这样的环境铸就了这样的性格。不,一定是自己错了,却一直给自己找理由。
所以我选择了去寻找我的兄弟,冬。他一定能够明白情义这个东西是珍贵的,也许他明白的我全部明白,我明白的他也全部明白,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会明白,或者什么都含糊不清,而我们只能是兄弟的这件事情,一直很明白,林爸,也明白。
冬说他思念他的父亲,我怎样安慰他才是好了,我知道他自我痊愈的能力很低,大多这种玩世不恭的一定具有细腻的心灵,对于每一件事情的考察都会是最细腻的,可表面上露着的事一种无谓风风雨雨的东西。所以我最能了解他了。
南方的夜晚,要比西北温柔了好多,她就像一双细而又滑的纤细的手指划过肌肤一般,给人以柔韧,以痴迷的感觉。我和冬一直在街上走着,走着,并未知道去向那里,也许用脚步丈量初来的土地是别样的,带有异域风情的土地带着异域孤独。夜深的比自己的眼眸还要深。
有一点累,我们就坐了下来,陡然发现,我们已经不是四年之前的那个我们了,那个时候我们会趴在故乡的山脉上赶着羊群,诉说着长大了去往远方的伟大梦想,会彼此交流着以后成为伟大的人,或者如何如何的成就自己。而现在我们一段时间的沉默,一段时间的交流,他有他的天空了,我有我的土地了。或者两者就永恒的隔着之间的空气和云层,而终究无法抵达。人们常常对我说:成就自我。
人们拿着他们的经验,告诉我,成就自我。我最能想起的就是林爸,林爸说:要想走的更加的远,就要有一双好的鞋子。可人们都是活着自己,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了,可是这种规则早已根深蒂固,摆脱不去。而林爸,他只有这么一句话告诉也和冬,还有那和生命割舍的时候不舍的告诉我。我知道,一切都在前进,一切也都在后退,我们的历史就这样匆匆的,茫茫的而去,人人和事事都这样的苍茫。
夜很深了,我和冬还在南方的街头漫步。大约是四年的时光将我们沉默了好多,也许是四年的时光将我们曾经的热情一概而论,也许是太久了,就会忘记了彼此倾诉。
他说:你还记得潇雨禾吗?
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看着远方的闪耀着和星光一起的大楼,我想这夜一定是珍藏了什么,而变得有些偏颇。
“恩,我记得啊,踏下去的鼻子”
他轻微的一笑,可你知道现在她怎样?
“上了大学,几乎就断了联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恩,是的,我一直在想,现在也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想的多了,反而让自己伤心”
“恩,是的”
他朝着我淡然的一笑,那种笑属于陌生的,属于孤独的。
“那你呢?”
“我自由习惯了,不适合那些东西,那些东西,现在变得更加的遥远了,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
“你得走出来,不是吗?越陷越深,最后连自己都找不到了”
“是,最近我是忧郁的多了,感觉自己变了好多,你觉得了”
“你成熟了,不少”
“这都是被逼着成熟的,哪有自己成熟的”
“成熟不都是被逼着的成熟的吗?”
“不聊这些了,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你有没有想过大学毕业了该去哪里”
“有想过,可想的不太多,走一步看一步”
“走一步看一步怎能行了,还是要把以后的路明了一些,这样比较好”
“不能走偏就是了”
“你大学里怎么样?”
“每天都是在重复着单调,以至于现在也很单调”
“那你以后呢”
“以后我想继续深造,读研究生”
“那你想过以后还是要回我们的那座城市了,还是另外打算了”
“我无数次的想过我们会在同一座城市中,然后可以随时随意的聚在一起,就像高中那样,可后来就想的淡了,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下一刻是在哪里,什么状况,什么的生活方式,也许理想中的那种胜过无数,可仔细的算了下来,还是目前重要,至于以后会在哪里出现,都尚无定论”
“恩,也对了,追逐自我就好呗”
“恩,算目前是这样的,那大四快要毕业了,你怎么打算的”
“如果那边可以的话,我就呆在那边了,如果那边不可以的话,我还是选择回家”
“你谈恋爱了的那个女孩子她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反正就是现在吧,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始终还是不太深信爱情这个东西”
“不太深信?”
“恩,你知道的,我父亲”
这个话题过于古老,只要一经触及我们就会短暂的沉默,沉默以后了,是用另外的话题代替它所占据我们的一切,以后彼此笑笑,以表示可以无限的接受这种痛和痒的话题了。夜晚的城市是饱满的光彩,细腻的从四个方向照射而来,我们身在其中,因为兄弟的情义,而被特别的放大了背着的影子,时光可不会等待,只要我们懂得足够的理智和信念。这些东西不会被雄辩的,其实我们的梦想一直没有实现,我去了边疆,祖国看来最遥远的地方,那里用异域风情收买了我的灵魂,冬则在江南水乡,那里的细腻打动了他的心灵,至于我们那座穷乡僻壤,此刻也不去谈及,也没有额外的逃离。
对于年青的那个时候,我们称职的想过未来的种种,可当种种就在目前,却仿佛种种留在了昨日。我突然记起了,我们本有作成最为真挚一件事情的时候,却变得异常,那对于肯定我们梦想的行为,有些敷衍和浮躁,焦虑兼具。
我现在想给冬说的是有关林爸的事情,因为小的时候,几乎是林爸照顾我和冬的小学,初中,还有高中,最为照顾的是小学,当然初中我俩在学校居住,林爸每次来看的时候都是带着两份东西,我和冬的,至于高中,林爸也就放心了好多,每次来都是很正义的看我们两个,其实林爸也知道,最终是会离开的,成长的代价就是离得家远远的,其实报考志愿的那一天林爸就告诉我们,一定要去远方,他不想我们留在这一座已经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城市里,他一直希望我和冬能在遥远的同一座城市里锻炼,至于大学毕业以后,如果想回家就回家,如果想呆在外面就呆在外面。可事情的发展总是有些意想不到的姿态,比如说我背着心愿去了边疆,冬如愿去了南方,至于潇雨禾,这个时候的话题已经不是那么沉重了,对于我,心里的魔鬼早已成为了天使的模样。
我问冬有关林爸的事情,他很苦恼的告诉我,因为林爸是晚期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不能得救了。还是太迟了,可他告诉我林爸没有很多的痛苦,只是念叨一些古老的事情,除了这些就是念叨一些未来的事情,可未来的事情怎样都说不清楚。索性冬就不怎么听了,直到最后失去了林爸。冬说那些日子里,自己是寂寞的,荒凉的,心也是没有温度的,天空是黑暗的,就像是乌云压满了天空一样,就连呼吸也是沉重的。
“我但是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可看着倒了下去的父亲才知道这已经是事实了,后面的事情就一切笼罩在了黑色之中,原来别离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却沉重万分”
冬说“我也知道,我们尽管尽了权力,可总还是无法挽回,余地都没有,就只能眼真真的看着挚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消逝,这最为痛苦不堪,如果猛烈或者急促的来,至少心灵也不会那么的重创。真的是逝去的人从来就不知道活着的人的伤痛”
是啊,逝去的人真的是无法理解活着人的伤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