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邸许久不住，后院一直荒废着，前几日娘亲才命人将杂草处理干净，但毕竟时日已久，这番功夫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加之冬日萧索，这精致自然不必洛阳府邸。”
“无碍，景色不重要，和什么人在一起才重要。”兰杺小声咕哝着，因为和卫阶比肩的距离不是很近，导致卫阶没有听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甚清楚。”
兰杺连忙摇摇头，然后将头埋在胸口，双手搅着袖边：“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相处这些年，兰杺的小动作卫阶倒是知道的清楚，怕是她刚刚说了些比较露骨的话语，所以不愿自己听到，徒惹羞臊。
“不过我想咱们在这里也不会久住的，昨日我才听娘亲提起过，她一直担心怀有身孕的嫂嫂，怕那些下人伺候不好。兄长又成日忙于政事，必然也无暇分身。”
“确实，毕竟这孩子是卫家新一代的头一胎，自然卫夫人会多重视一些。”
“是啊，卫府的确好久没有喜事了。所以等祭祀结束后，会立即起身回洛阳。”
见兰杺只简单的恩了一声，卫阶不由得扭头盯着她看：“你没有别的反应吗？”
兰杺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卫阶所言的含义。
“我需要作何反应？”
卫阶挑眉，轻咳一声：“等回到洛阳之后，你怕是就要喊我夫君了。”
咻的一下，兰杺的脸又成了熟透的苹果，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就就算回了洛阳也也不可能即刻成婚的，肯定还要再过些时日。”
“怎地，听你这话似是不愿嫁给我。”
“没，才没有。”
她一脸着急认真的模样，之后又絮絮叨叨的不停解释着，卫阶倒也不阻止她，有些享受欺负兰杺的乐趣。她本就羞臊，在自己面前总也放不开，说话也是战战兢兢的，还不敢高语，唯有被自己欺负之时，才会显露出她最本质的性情。
没关系，等他们成亲之后，有的是时间。
蹲在那里，像孩子献宝一样的只给兰杺看：“瞧，这是什么。”
虽然眼前的只是一颗幼苗，但是兰杺却再熟悉不过了。爱兰，知兰的她，非但描绘兰花出神入化，她本人更是蕙质兰心，深有兰花清灵，清雅的气韵。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显得兰杺那么的出众。
轻轻摸了摸那稚嫩的叶子，诧异之余又有些担忧：“在这院中的话，这幼苗怕是没几日就会冻死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换做别的不通晓兰花之人，移植时说不定会弄断其根茎，所以还须由你亲自出马。”
二话不说，兰杺撸起袖子，取过工具就开始动手。每当和兰花在一起的时候，兰杺总有些忘我，这是叫卫阶有些吃醋的，但他也能理解，就像是他对玄学的热爱。说起玄学，他还真想和他那位未来的岳父好好讨教讨教。
吴婆半道遇到在一起闲聊的绿萝和卫阶的丫鬟，细问之后厉声呵斥两个丫鬟办事不利，就算主子有意支开，也不应走远，谨防有任何意外。况且他们二人病都还未完全好利落。
带着两个丫鬟匆匆来到后院，将披风给二人披上：“我的两位小主子啊，就算要出来也要披上披风吧，这大冷的天，瞧瞧这脸蛋，冻得那个叫红。若是让夫人看到，准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是我们考虑不周，让吴婆操心了。本想着就出来一会儿，所以就没有多在意。”
“好了好了，外面天冷，快些回屋子里暖暖吧。”
将花盆抱起，看着自己刚刚的成果，灿烂一笑：“好啦，这下带到房间里去养着，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目光瞥到兰杺发紫的指甲，卫阶微微蹙了下眉头，接过兰杺手中的花盆交到绿萝手中，丝毫不嫌弃兰杺手上站着的泥土，用自己的手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起，摩挲着，帮她取暖。
“别，我的手脏。”
可是卫阶却不依，现在有些后悔，不应带她来园中。那花应当随便叫人移了给兰杺送去便好，为什么先前自己脑袋拧巴了，非要让兰杺自己动手。原本温暖的双手，此刻，比他的体温还要低上许多，心中多有些自责。
转身牵着兰杺的手，匆匆往房间走去，使唤自己的丫鬟先行一步回到房间，往炉子中多添些炭火，脸盆里放好热水。
在外许久，一回到屋子内温暖的气息扑来，浑身都跟着回暖。望着盆内因自己双手而满是泥土的浑水，兰杺有些不敢直视卫阶的脸。
想以前她这般模样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家中，卫阶不曾看过。如今脏兮兮的在他面前难免有失礼节，身为女儿家，需端庄贤淑，女红刺绣，柔柔弱弱的，她也一直都是依照这样的方式展现在卫阶面前的。
可是一看到兰花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模样在卫阶看来，必定要失望很多。而且从刚刚开始，他就不曾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定是因为这事恼怒了。
丫鬟们都很有眼色的退下，兰杺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坐在卫阶身侧。
将一杯热茶放在兰杺面前，只吐出两个字：“喝了。”
双手捧起茶杯，看了一眼卫阶，小小的呷了一口。
之后卫阶又将暖手炉交到兰杺手上，仍旧没有说话。
虽然掌心是暖的，但是兰杺却觉得浑身冰凉。卫阶突然这样的态度让她有些害怕，长久的沉默之后，兰杺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想要试探一下他此刻的情绪：“叔宝……”
“抱歉。”两人异口同声。
“不，应该是我向你说抱歉，我今天失礼了，我……”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卫阶一把拽过，揽在怀中。力度之大，就像害怕失去的珍宝一般。
只一个拥抱，从双方来看，什么都不用解释了，因为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无用的，两个人的心意统一，天大的事，都无需在意。
这是爱人之间，最深刻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