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阳的笑容瞬间僵在稚嫩的脸庞上,眨动了几下眼眸,问道:“前辈,什么是天陨灵石啊?”
七彩光芒缓慢后移,圆月被黑云掩盖,黑暗中的一座巨山阻挡了江凌阳所有的视线,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越发的强烈,从头顶往胸膛疾驰而来,让他有些喘不气来,沉吟片刻,阙葫似乎是将江凌阳所有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旋即手掌一翻,一个拳头大的金色透明圆形光罩突兀从他掌心冒出,光罩一出,墨黑的夜幕瞬间被逼退,一股淡淡的暖意从光罩表面散发出来,缭绕在江凌阳心头的压迫感瞬间便烟消雾散,胸膛沉闷的压抑也随之减轻,舒畅了许多,光罩出现之后,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猛然增大,很快就把两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等这一切都安顿好之后,阙葫才为江凌阳解答心中的疑惑,道:“天陨灵石,就是那光柱中的一块天外圣石,所有的灵力来源以及七彩光芒都出自那块圣石。
阙葫用最为简洁的言语,为江凌阳扩宽他那内心狭小的世界,只是当他说到一切灵光焕发以及璀璨光柱的存在,都是那块圣石所造时,江凌阳顿时感到十分的震惊,一块奇石,就能孕育出整个花海,就能爆发出无尽的七彩灵光,就能支撑起这么一座巨山,那是一块怎样的圣石,到底具备了多少能量?
金色葫芦缓慢高升,渐渐远离下方的巨型光柱,江凌阳留念的深深地凝视着那里的七彩光柱,脑海里竟开始惊涛骇浪,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让人费解,复杂的神情在这一刻很快浮上了他那稚嫩脸庞。
“前辈,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块圣石?竟然有这等威能,还能支撑起这么大的一座巨山。”江凌阳瞠目结舌地说道。
浑厚灵河的存在,孕育出遍地的灵花,七彩光柱的照耀将墨黑的黑夜点亮,但这些似乎都无法与支撑起一座巨山相比,高耸入云的如剑神山,被所谓圣石高举,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上古神器之力的范畴,其间的力量必定是达到了无可想象的地步。
“哈哈哈!”
半响之后,阙葫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那样毫不掩饰的声音,不管是任何的聆听者,都能从其中听出浓浓的嘲笑之意,江凌阳有些傻眼的脸庞瞬间僵硬,慢慢地他发现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不然笑声不会反反复复的充斥着他的耳畔。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阙葫陷入了沉默,笑声停止倒把江凌阳下了一大跳,几息过后,阙葫笑脸突收,变得严肃起来,道:“小子,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说天陨山是被那块天外圣石支撑起的,虽然很多人都有此这样的怀疑,但他们都不太相信那是真的,毕竟仅凭区区一块圣石,不管它有多大的能量,支撑起天陨山,连老头我都不敢信,只是听鸿天老祖曾告诫,天陨山下面的圣石万万不可被破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百年来天陨山是为长老的都的肩负着这一守护圣石的重任,至于那圣石嘛,从来没有人见过,或许只有鸿天老祖见过。”
阙葫这次的严肃而认真的为他解惑,江凌阳即便是异想天开的傻小子,也能从阙葫的话中品出一些从心底而生的那份重担带来的压力,鸿天老祖没有说出那块圣石被毁,会造成怎样的一种毁灭,但仅凭此话,就足以让天陨山所有修士倾尽全力去守护。
守护,天陨山这一修仙门派守护的是圣石,那么其他修仙门派呢?或许他们也有自己值得守护的东西,守护一词渐渐被江凌阳烙印在心底,天地之大,多有争斗不休,为了占得一方领地,为了获得上古神器,为了夺得修炼资源,为了一个逆天而行的长生不老,他们在厮杀,在毁灭,在用温热的殷红鲜血涂染天穹,一曲悲歌油然而响,在猩红的天地间长鸣,久久的回荡着。
安静如眠,两人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何时,江凌阳突然尖叫起来,令人惊悚的叫喊,打破了这样的寂静。
“啊!那里,那是什么,排列着的黑点?”惊叫突然从阙葫身后传来,黑夜中的一惊一乍,即便是仙人也无法承受,阙葫身体微微一抖,话音落下,他才已然知晓,后面那个井底之蛙叫唤的是什么。
无奈的叹气一口,不耐烦的瞥了一眼右手边的远处。
江凌阳尖叫,不是没有依据,那里迥然是与别处有莫大不同,借着后方光柱的微光,那里赫然出现了几个如墨的黑点,不,应该是格外醒目的黑柱,葫芦前移,逐渐黑柱与两人处在了平行线上。
“柱子,居然是黑柱!”江凌阳猛然挺直胸膛,眼眸睁大,开始凝重的数了起来。
“一根……两根……三根……”
江凌阳数得很慢,倒不是说他的眼睛进了沙子,或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原因在于,圆月被成群结队的黑云遮挡,黑暗中难以将黑柱捕捉到眼球,加之黑柱相隔的距离着实的远,一时间,难以看清所有。
狠狠地擦了擦双眼,紧皱眉头,江凌阳有些苦恼,又抱着不将黑柱数清,誓不罢休的决心,继续的低声数着。
“傻小子,别数了,那是凡人进入天陨山拜师学艺的唯一道路,只要踏过那些黑柱,顺利进入天陨山,就算通过了第一重考验。”阙葫淡漠的说着。
阙葫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入江凌阳的耳朵,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身前毫不在乎这些事情的老头,白眼一翻,道:“原来是拜师学艺。”
“啊!拜师学艺!”江凌阳瞬间大叫起来,嘴巴张大成“O”型,猛然伸手握嘴,一瞬间,他忽然呆痴地一动不动,就像植物人一般,全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胸膛如圆球跳动剧烈弹蹦。
稍微一琢磨阙葫所说,江凌阳才意识到那事不关己的言语中,天陨山选才究竟是为凡人设置了多高的门槛啊!
从震撼中转动目光,江凌阳细细的估量了两石柱之间的距离,顿时,惊恐之色徒然浮现于脸,那里的间距起码也有五丈多。
正要转过头来,他似乎感觉到越接近天陨山,那里石柱的距离愈发的被拉长。
可以想见,那夜幕下的黑柱平台本身就较小,按江凌阳的估计就算那些黑柱平台立于眼前,也不过有木盆般大。
“石柱距离这么远,而且这么窄,天陨山是在考验那些前来拜师学艺的凡人的勇气吗?”江凌阳眼中惧色涌现,他完全不敢想象,一介凡人能有腾空之力,一路顺利的到达天陨山。
“勇气?”阙葫轻微的摇了摇头,道:“那可不是为了考验凡人的勇气,那是赴死的决心,一路之上,即便在最后一根石柱上掉了下去,也没有资格成为天陨山弟子。”
沉思的凝视着那些稀疏的石柱,江凌阳似乎能感受到那些石柱之间距离,是衡量生死的标尺,距离越远,与死亡离得就越近,一丝一毫的迟疑胆怯,都将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更是不能踏上修仙一途。
只是,当阙葫说道“赴死”一词时,他脸色却忽然一变,眼眸中泛起些许茫然。
“赴死,难道为了修仙,不惜付出生命吗?”江凌阳满脑混乱,对于那些只为超凡脱俗,盲目渴求力量望早日成仙的凡人,心间不免对其看做是傻子。
阙葫古怪地撇嘴一笑,道:“修仙,修的是什么?为何各个仙门要鼓励修仙?而又要经过重重考验,选出最为优秀的弟子,进行培养,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长生不老,永存于世。”
眼眸迷茫的注视着阙葫,江凌阳不解的问道:“难道不是为了长生,那又是为何?”
“修仙其实是修心,修的是一颗维护正义的心,承担责任的强大之心,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守护之心,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天下修士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然仙门立于天地,为的又是什么,不就是利用自身之力维护世间秩序,守护这片仅有的净土吗?”阙葫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一连串圣人般的语录,本不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竟然神奇般的传开了。
责任,力量,为的是守护,那么……那么那些死……死都不算什么了吗?江凌阳似乎有些明白了,世间的生与死,强与弱,或许真的不是那么的让人梦寐以求,彻夜难眠,那些所谓的长生,在世间面临劫难,或许毁灭之时,人之寿命难道真的还可以延续吗?
赴死,考验的是面临死亡时的心态,还有在生死边缘时爆发出的潜力,有的人或许天赋异禀,天生比别人更快领悟很多武学真谛,但在面临死亡时,他们没有任何东西比普通人高贵到哪里去,激发的潜力,更不会有超越一说,所以天陨山的第一重考验,无疑是对确定凡心与仙心最完美的鉴别,看其他们是否能放弃个人利益而无畏生死的去维护苍生。
夜色仍旧漆黑如墨,江凌阳没有再向阙葫询问天陨山修仙一派的所在,但很明显那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必然就在这座悬浮的巨山之上,只是突然间他的好奇心居然减弱了许多,甚至到后来,连对它的期待之意都随之消失了,这不知是为何,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适应,仿佛一瞬间,他变化了许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很快,葫芦飞进了天陨山的一个黑乎乎的山洞,江凌阳当然知道,那是阙葫的住所,对于这样的隐蔽住所,他自然是能想到,像阙葫这样游历四方的怪仙,不可能受天陨山仙门的约束,逍遥自在是他的个性,稳居于此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江凌阳没有过多的打量居所的摆设与环境,不过看模样倒与他以前和师父的居所有些相似。
没有观赏多久,在阙葫的要求下,江凌阳躺在床榻上进入了梦乡,呼呼之声很快也传了出来,这个夜晚,那个收获颇多的少年,放空心间所有的烦恼,尽情的沉浸在了美好的梦境之中,渐渐地那些疲劳与还未获解的诸般疑问,也随之缓慢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