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部分的学生来说，快乐永远是短暂的，两天转眼就过去了。
但是这个周一很显然不同于以往，虽然没有了警车的鸣笛，好事的围观人群，连警戒线也撤走了，但是校园还是到处凝结着沉闷的气氛，随处可见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校方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沟通了警方和媒体，尽量低调处理。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越想掩藏往往越会勾起好奇之心。好事的人会走到扬清河边上，低头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幻想着自己是小说里的名侦探。
还有一些到现在都没有搞清发生什么的，很懊恼的到处寻找消息的来源，好像自己知道晚了一步就是吃了多大的亏，当然，也有越传越离谱的。
第一节课课间，高三7班门口聚了几个好奇的脑袋，领头的是5班的张志斌，好不容易拉了一个自己在7班的死党徐文涛，后面有几个嘴快的已经忍不住问了：
“兄弟，听说你们班胡凯华被人砍死了？”
“我听说是3班的姜恺带人砍的吧？”
“我就知道，两个人上个礼拜还在校门口打了一架呢！”
“....”
徐文涛被左拉右拽的已经晕了，张志斌更不耐烦了，人可是自己带来的，这帮小子掺乎什么呢？有能耐自己找熟人去！不管后面的叽叽喳喳，拉着徐文涛就想往后走。
徐文涛没动，来了一句，“哥，怎么地了？有话赶紧说。”
“涛哥，你们班胡凯华怎么了？我听说周末学校停满了警车啊？是不是人打起来了？谁把谁打死了？”
“你们都是听谁说的？瞎扯呢！”徐文涛颇为神秘的看了看周围，小声的说：“胡凯华是夜里被女鬼害死的！”
“啊？？！”聚在一起的几颗脑袋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齐呼。
“七窍流血，可恐怖了！我在现场，把我吓坏了。”说完丢下他们惊异的目光，偷笑着回教室了。
课间只有10分钟，可有的人看来，当作10个小时用也不嫌多，坐在中间第二排的陈泽就是其中一个。
下一节课是英语课，在大多数男生眼中这简直就是噩梦，而现在比噩梦还要让人恐惧的就要来了，那就是假期作业。按照惯例，周一第一节课是要收周末两天布置的作业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但是老师们布置的作业足够让你把吃饭的时间都省了。
陈泽深得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虽然现在也关心班上谁生谁死的话题，但是现在好像自己的生死比较重要。
中间第一排的一个女生林潇潇也在忙着围着几个人热烈的讨论，但是过了几分钟就甩着一头披肩长发在上上下下的在找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我的本子呢？”，边上的叫孙秋菱的女生看她这么着急也帮忙在杂乱的课桌上翻来翻去。
猛地，林潇潇好像想起什么，回过头看了看后面的陈泽，他正在专心埋头补作业，林潇潇想不也想毫不客气的一把抽出下面的本子，把他吓了一跳。
“你他妈...“陈泽刚骂出半句，抬头看见林潇潇拎着自己的习题册，一双眼睛正瞪着自己，只好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
“陈泽！你怎么又不经我同意拿我作业？！”
“林大美女，好人做到底嘛，我刚抄一半呢！”陈泽腆着脸哀求。
“好人？你看我像吗？”林潇潇嘴角勾起的一丝笑让他绝望。
“像！像极了！”陈泽抱紧最后的稻草。
“不—可—能！”林潇潇一字一顿的说，“被那个老猫头发现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会的，不会的。”陈泽连忙打包票，“我保证不会让他发现的！”
林潇潇并不打算理他，只是冷笑了一声，拿着本子就坐回了自己座位。
陈泽顿时泄气了，瞥到边上的周铭正在幸灾乐祸的傻笑，没好气的一拳砸在他身上，“你笑屁啊！你他娘的作业搞定了？”
周铭不说话，笑嘻嘻的摇了摇手里的作业本，一脸的淡定，像在炫耀一个战利品，意思明摆着的。
“可以啊你小子，拿来我看看。”陈泽伸手就去拿，不料周铭手往后一缩。
“我才不借呢！上次数学测试你给我看一道题我就能及格，没想到你居然见死不救！”
“你看你还挺记仇，不是我不给你看，那不是老师看的严吗？被逮住了我俩不都得倒霉？”
周铭刚想反驳几句，只听一阵刺耳的“叮叮叮”，上课铃声响了，教室忽地一下就安静了，散在走廊的，在讲台的，“刷”的一下全回到自己的位置，像极了水缸中受惊的金鱼。
铃声已经响过了十分钟，班里还是安静的出奇，按照平时，许怀英早就在铃声之前就已经进教室了，很少例外，今天是怎么了？
学生们各怀鬼胎，学校死人了，还是自己班里的，到底是怎么死的？胡凯华现在的位置空空荡荡的，桌子上还摆着几本书，前几天还在身边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教室的静谧此刻让学生们心头的不安越发的发酵。
陈泽此刻则是心里反复念叨着，千万别在上课的时候检查作业。
15分钟后，班长陆鸿渐起身准备去办公室看看情况，刚出门几分钟，又很快回来了，进来的时候顺带着来了一句：“英语老师来了。”
班里一片唏嘘，带着一丝失望。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进门，许怀英今天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阴沉着脸，虽然平时也是这副脸孔，但今天明显是有心事，一双金丝边眼睛后面是细小的眼睛，用讨厌他的学生的话来说，那是猫头鹰的眼睛，夜里都会发光的那种，因此他多了一个外号——老猫头。那会聚光的眼睛，无孔不入，上课有小动作，打瞌睡，一旦被那双眼睛穿出来的阴冷的光盯着几秒，立马就会睡意全无。
但今天眼神里透出来的，更多的是疲惫，黯然。
“陆鸿渐！”许怀英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叫班长的名字，陆鸿渐站了起来。
陈泽的心也随着提了起来。
“你去下校保安处，警察问话。”
简短的一句，引起下面一阵骚动，陆鸿渐愣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别吵！”许怀英站在讲台上朝下面大声喝了一声，比平时少了些底气，不过效果还不错，下面顿时就安静了。
接着他扫视了下面一圈，打开书本，“下面我们开始讲课。”
陈泽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也同时好奇，警察叫班长去干什么了？和胡凯华的死有关？
陆鸿渐打开保安室的门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进门后发现三双眼睛盯着自己，长桌的另一端坐着两个警察制服的人，一个大概40岁左右，一个很年轻20几岁的样子，边上坐着保安队杨杰，看他的脸色也有点不好，显然学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好受。
“你是7班的班长？”那个40岁的男人首先开口，眼神深邃锐利，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内心。
“是的”
“没事的，放松点。”
“我很放松。”陆鸿渐笑笑。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班胡凯华你应该了解吧？你平常和他接触的多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胡凯华的事情我今天早上也是刚知道，平常接触不多，但是他这个人吧...”
鲍华业看出陆鸿渐显得有些为难，“没事，你尽管说。”
“怎么说呢？”陆鸿渐在斟酌着语句，“就是有点招人烦吧。”
“具体说说看呢？”
“这个不太好吧？”陆鸿渐面露难色，“毕竟人家已经...再多说他的坏话，到时候晚上找我麻烦...”
这句话引的杨杰和高康有点忍俊不禁，房间里刚才还快要凝固的空气现在缓和一点了。
鲍华业没有笑，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陆鸿渐发现自己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搞的自己的表情也僵住了。
“好吧，我说。”陆鸿渐把眼神移开，“他呢，课上爱捣乱，老师管也管不住。喜欢欺负同学，在学校拉帮结派，经常打架斗殴。还特别爱勾搭班里的女生，连别的班的女生都不放过...”
“霍，你倒真不客气。”高康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那怎么办呢？反正都说了，说一句也是说，十句也是说呗！”陆鸿渐一脸看开的样子。
“那你们老师不管吗？”高康问。
“管啊，但是人家有个有钱的爹你有什么办法？老师们最后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人治得了他？”高康也有点忿忿不平。
“不过他倒是有一个最怕的人，那就是我们班主任了，说起我们班主任，说是人见人怕也不过分，你是没见过，那个眼神，一般人指定扛不住三秒。”陆鸿渐倒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呢，他怕我们班主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和胡凯华的爸爸是老同学，胡凯华最怕他爸了，他爸只要不给他钱...”
“好了好了。”鲍华业最受不了别人说话拖泥带水，“你下次说话挑重点的说！”
陆鸿渐只好悻悻的闭上嘴。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放假前一天...22号晚上的7点左右，对...应该是那个时候。”
“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上晚自习啊。”陆鸿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班上还有几个同学可以作证的。”
高康在一旁仔细的记着。
“你们晚上都有晚自习的习惯？”
“对，一般都有，学校规定的。而且我们毕竟是高三了，马上面临高考，我们都很紧张，就算不说，我们也很自觉的。不过那天晚上留下来的人不多，因为第二天是周六，老师们也都先走了。”
“胡凯华被叫去办公室这件事你们都知道？”
“恩，班主任22号那天下午当着全班人点名，晚上要他们单独留下来，至于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鲍华业和高康不约而同的说，“还有谁？”
“还有一个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应该是...”陆鸿渐想了想，“对，是秦文书”
“好，你把他叫来。”如果真的还有一个人和胡凯华一起的话，那么对还原22日晚上发生的事情，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好咧。”陆鸿渐舒了口气，起身准备走。
“对了！”鲍华业叫住他，“那天晚上在教室里上自习的学生，你整理个名单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