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鸣缨露出几分犹疑之色:“儿媳想着,谢容华虽然是谢氏的嫡亲姑母,但到底不大可能为了谢氏去谋害皇嗣。想来只是为了泄愤罢了,毕竟她也没想到,江氏大晚上还会走出房门。”还会发现地上的水痕。
是啊,入了夜,很少有人出门。“那江氏又是为什么要走出房门呢?”被苏鸣缨这么一说,林槿也觉得有点奇怪了。折腾了一整天,江氏只怕也累了,应该早早歇息才对呀!
苏鸣缨道:“”是秦侧妃亲手缝了些精致的香包,说是请江氏去挑几个。”
林槿眯起了眼睛,大晚上请人去挑选香包这举动,也太不正常了些。苏鸣缨忙解释道:“江氏新来京中,夜里睡得不好,秦氏缝制的香包悬挂在帐中,最是能安睡了。所以江氏才不惜漏夜前去。”
“哦。”林槿淡淡应了一声,果然后院这种地方,必定少不了争斗啊。
“这事儿你看着办吧。”高氏是故意还是无心,也不好判别。不过人家只是好心请江氏去挑选香包,后面的事,她也不太可能能够预料到。
苏鸣缨点头称是,便退了下去。
如林槿所料,谢良媛大呼自己无心之失,结果被苏鸣缨罚禁足五个月。秦氏那里,只是加以训诫,便轻飘飘揭过了,毕竟人家怀着身孕,如今可金贵着呢。
而谢容华,在产房折腾了两天一夜之后,终于产下了一个孱弱的男婴,文帝赐名曰“恩”。
新出生的恩皇子,哭声真的是比奶猫儿还弱,文帝看着他,就不由得想起了悫皇子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双生,悫皇子和恣公主也是格外的瘦弱。而一想到那个中途夭折了的悫皇子,文帝就觉得眼皮直跳,像是有什么事情生一样。等他看完了从西北送回来的密信之后,更是脸上大惊失色,从座位上站起来,急忙对外喊道:“张馈——”
而在这个时候,殿门被打开,一身盔甲的忠郡王提着剑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被两个禁卫军押着的头发花白的张馈。忠郡王进来后,看着坐上的文帝,翘着嘴角,突然像是极高兴的笑了一下,道:“父皇,您是要叫人吗?有什么事,儿臣能为您效劳的?”
文帝看着忠郡王,脸上阴沉下来。目光凌厉的盯着忠郡王,声音里依旧带着帝王的威严,问道:“老二,你想干什么?”
忠郡王似笑非笑,将剑插回腰间的剑稍里,笑着道:“想干什么?父皇不是很清楚吗?”
文帝问道:“所以呢,你是想要逼宫谋反?”
忠郡王道:“如果父皇是这样认为的,那也可以这样说。”
文帝看了他好一会,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接着厉声道:“来人呐,把这个逆子给朕绑起来。”
殿外的禁卫军踏踏踏的踏着整齐的步子进来,进来之后围在了忠郡王的两边,但却并没有按照文帝的吩咐将忠郡王绑起来。为首的禁卫军统领钟益对着忠郡王拱了拱手,问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文帝看着仿佛有些吃惊,又像是愤怒至极,因为过于愤怒和吃惊,脸上甚至有了青紫。
忠郡王见状哈哈的笑起来,眼睛斜向上,极其飞扬的神色,然后看着文帝道:“父皇,你以为儿臣还是五弟那样莽撞小子?毫无准备就敢闯到来台行宫来,结果只是弄死了七弟?”
文帝压抑着怒气道:“所以,现在的禁卫军都是听命于你是吧?”
忠郡王“嗯”了一声,道:“这还要多谢父皇让钟益这个儿臣的得力手下接管了禁卫军,儿臣才能这么顺利。要不然儿臣还真不好办。”
说着对钟益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我要和父皇好好说说话。”说着又盯着文帝道,“说起来儿臣这个最不得父皇喜爱的儿子,好像还从来没有和父皇单独说过话。”
钟益躬手道了一声是,然后挥了挥手,又领着人出去了,屋里只留下了文帝、忠郡王,还有被两个禁卫军押着的张馈。忠郡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像是有些百无聊赖的玩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而文帝只是眼睛沉沉的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忠郡王笑着看着他开口道:“父皇就没有什么想问儿臣的吗?”说着又“哦”了一声,说道:“父皇一定担心母后和三妹妹五妹妹怎么样了。父皇放心,儿臣让人给她们一人送了一碗燕窝,她们都以为是父皇让人去送的没有起疑。那燕窝里面放了大量的砒霜,喝下去之后七窍流血,马上毙命,不会受什么苦。这么多人,黄泉路上也有人相伴。”
文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忠郡王深吸了一下口气,缓和了一下愤怒的心情,接着又笑着与文帝道:“儿臣和父皇说这么多做什么,说再多父皇也不会后悔,只会恨不得杀了儿臣。不过……”忠郡王笑了笑,又接着道,“今天的结局早已是注定的了,成王败寇,父皇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父皇,你已经老了,不如写个退位诏书,然后安心颐养天年,至于这个天下,有儿臣替你治理呢。你放心,您心爱的皇后虽然死了,但是儿臣会再找几个美人陪着你的,以后你就不必操这么多的心了。”
文帝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亦猜不透心里在想了什么,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
文帝道:“你确定,你确定你今天就是王,朕是寇?你别忘了,就算你得到了禁卫军,但你别忘了,朕还有京禁卫,还有四方的大军。就算朕今天下诏传位于你,你觉得你这把龙椅你坐得稳。等到四方大军涌回京城,你这个逆臣贼子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外面的文武百官,你觉得他们会听命于你,会服你这个新帝。朕还有太子,太子在朝多年,得文武百官拥戴。太子健在,哪里容得你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