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姚瑶看也不看的猛力推开游过来的婆子,双手朝着莫以宣挥舞,眼神更是死死盯着莫以宣不放。莫以宣嘴唇紧抿,神情漠然。“莫以宣,你快说句话啊,我求你说句话啊!”姚琏朝莫以宣吼道。
莫以宣对姚琏的急迫的呐喊听若罔闻,有深谙水性的婆子在,姚瑶就出不了事。
姚琏见莫以宣无动于衷,又冲着水中的姚瑶喊道:“妹妹,妹妹,听话,不要胡闹!”姚琏几乎要哭出来声,若非几个小厮死命拦着,不会泅水的他早就不管不顾的跳下水亲自救人。
姚琮看姚瑶那无异于自寻死路的行为,再观她神色,脊背发凉,连声催促:“不要顾忌,打晕她,我保你们无事。”
水中的婆子们有了底气,赶紧又朝姚瑶游过去,这时候的姚瑶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沉入湖中。湖水很清澈,清澈到林忆慈能够看清楚水中的姚瑶面容扭曲,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忆慈。
林忆慈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神色大变,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左后脚跟踩到右脚尖,一个趔趄。站在旁边的莫以宣顾不上男女之防,连忙伸出手扶住林忆慈,脑中却没半点旖念,此时的林忆慈面无血色,他甚至能感觉到掌下林忆慈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
姚瑶的眼神他也看到了,便是他都心下一惊,更不说被眼神直指的林忆慈。此刻莫以宣心中五味陈杂,心疼,内疚,担忧、不安……
怀阳郡主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挤开莫以宣扶住林忆慈,放柔了声音道:“阿慈?”
林忆慈对此一无所觉,怀阳郡主的话更是没进她脑子里,只是就着怀阳郡主的搀扶,站稳身子,望着姚瑶那一头。姚瑶已经被婆子救出水面,然后被送到小船上,正披着大衣趴在婆子身上咳嗽,一声连着一声,几乎要将肺咳出来。似乎感觉到林瑾衡的注视,姚瑶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忆慈。
林忆慈回望姚瑶。
“兴国郡主!”莫以宣跨步走到林忆慈面前,阻隔两人的视线。
一旁难得出门的林语收起了惯常的笑脸,姚瑶有病,她知道,但是仅限于知道而已,今天猛然见识到,她受到的冲击可不小。这样的姚瑶,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看着莫以宣的眼神便有几分迁怒,对林忆慈道:“我们回船舱。”说完便拉着林忆慈走。神思不属的林忆慈有些呆愣的由林语牵着走。
那边,姚瑶已被从小船接到大船上,姚琮马上急匆匆走了。姚琮也受惊不小,往日里这个堂妹只有些任性,作为大伯唯一的嫡女,任性也理所当然,谁能想到,居然,居然……这样一对比,姚琮立刻觉得自己那个憨厚可人的妹妹可爱多了。
怀阳郡主等跟在林忆慈后面往船舱走,姚瑶那渗人的眼神,在场的众人一个也没错过。如今想来不免心有余悸,她们不是林忆慈、林语和莫以宣早知姚瑶不同常人,当下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她是故意跳下湖的吧!”宁琉依木木的说了一句,然后用力一点头,“肯定是故意的。”
怀阳郡主不做声,姚瑶那模样,更像是在她眼里根本没有湖的存在。看着怀阳郡主凝重的神情,宁琉依张了张嘴,她宁愿姚瑶是故意,那只是耍心眼有心计罢了。
“她有病的吧!”怀阳郡主把她不想相信的事实说了出来。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皱着眉头看走在林忆慈。
“我不要见到她,我要她离开京城。”林忆慈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清浅,但是脸上凝重的神情和认真的语气中毋容置疑。姚瑶看她的目光中里头包含的不是恶意而是怨毒,如果只是恶意,林忆慈绝对不会那样惊慌,刘姮、高阳县君,哪个对她不是恶意满满?林忆慈可不会怵她们,她们若是想找茬,她随时奉陪。
可是姚瑶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怨毒,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水里神情怨毒的看着她,犹如鬼魅。便是这么一回想,林忆慈都止不住的心慌。她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人生活在她身边,一日都不成,林忆慈的声音铿锵有力:“我要她离京!她必须离开!”
姚瑶是个疯子,林忆慈知道跟疯子计较不厚道,但是不表示她要让一个对她不怀好意的疯子待在她周围,时不时出来吓一吓她。卑鄙也罢,仗势欺人也好,林忆慈只想让姚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附近只有她们两艘画舫,姚瑶的异常也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宁安侯二房和长房尚未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他们自家的名声,自然不会说出去。
但是他们这边,齐国公府、牧亲王府、锦华长公主府以及长安侯府四家历来风评良好,在外都是一言九鼎的形象。若她们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不止姚瑶难做人,便是宁安侯府的子弟尤其是姑娘都要受连累。姚瑶再受宠,林忆慈也不会相信,宁安侯府会为了这个女儿拿整个家族的脸面玩笑。
“好,我们让她马上离开京城。”林诚安抚的冲着林忆慈一笑,扬声道,“起航,回府!”
莫以宣对着林忆慈歉意一笑,想说什么,就见林诚等其余三个姑娘进了船舱之后飞快的把门一关,瞪一眼莫以宣,气哼哼道:“你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姐表妹没,一次性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莫以宣无奈苦笑,抱拳对着林诚一揖:“这事就由我们府上出面吧!”莫以宣主动将这个赶人出京差事接过来。之前两家便已说明,若再出差错,便无须再顾情分。林忆慈因他而受惊,总不能最后还由齐国公府出手。
林诚斜了莫以宣一眼,哼道:“你惹来的人,当然由你出面。我警告你,你别今儿说得好好的,最后跑来跟我说什么亲戚情分,让我们包涵!不要以为我们齐国公府是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