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玉壶回复:“一名孩童突然跑到了路中央险些被毅勇侯府上的大姑娘撞到,多亏旁边的一个少年救下孩童,少年的兄长指责刘大姑娘马速太快,刘大姑娘便提鞭抽人。”
毅勇侯府上的大姑娘,那不就是刘姮?这位姑娘可真心彪悍。
京城的道路规划的很清楚,两边是行人,中间供轿子、马、马车、牛车等通行,等闲不可越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大家都默契的控制了速度,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林忆慈的马车还没走近,就听到刘姮的娇声呵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姑娘今天就让你知道藐视皇族是什么下场!”
这次玉壶派出去打探详细情况的人也回来了,刘姮勉强算正常的跑马,孩童突然跑出,少年救人,这事有惊无险原也能揭过了。可是少年兄长站出来指责刘姮闹市跑马,视人命如草芥,边上围观者也起哄,刘姮怒起打人,少年护兄长,兄长护少年,围观者看刘姮行事这样嚣张,又是议论不休,刘姮这火就越大,于是事情闹到了这般地步。
林忆慈就见较为健壮的书生样男子将清瘦少年护在身下,都是面朝地背朝天的趴在街面上,背上鲜血斑驳,周围的人面色不忍,畏惧毅勇侯和重华长公主的势力却都不敢上前帮忙。
黄氏这辈子为着常年征战沙场的林桓,从来不忘往寺庙、育婴堂、善堂送米粮衣物和银子,连带着林忆慈也愿意相信这一道,只求保佑她家人平安,希望菩萨不要怪她目的性太强。
如今撞上这事,这兄长虽有些书生意气,但是想他这样严严实实的护着自己的幼弟,那少年又是奋不顾身的救孩童。到底做不到见死不救,对玉壶吩咐道:“派人去瞧下,若是能移动就近送到医馆,不行的话请个大夫过来。”
玉壶便下了马车,林谧的丫鬟橙依主动下车打下手,林忆慈也没兴致再装孔明锁,靠在窗口关注地上的两人,若不是微微的动弹,差点以为是死人。
回来的橙依表情带着怅然,林忆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前去查探的嬷嬷懂一些医理回道:“青年受的伤颇重,能不能熬过去老奴不敢断言,还是送到医馆为好。不过少年只有一些皮肉伤无大碍。”刘姮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鞭鞭见血,青年又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承受了绝大多数的鞭子。
“让大夫尽力施救吧!”林忆慈又让玉壶拿了一袋子银子出来,“你带几个嬷嬷跟着去医馆看一下吧!”
林语和林谧上车之后发现橙依和玉壶不见了,而林忆慈倚在软垫上发愣,两人专心致志的选簪子,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于是林忆慈将事情长话短说了一遍。
林语的表情很镇定,带着一股习以为常的味道,对林谧说道:“刘姮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开始还有御史参毅勇侯和重华长公主,不过都没用。”打死个把人,别说皇亲国戚,在世家子弟之中也是屡见不鲜。
公平总是相对的,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说在得势的时候,这些都是小事,失势的时候才是罪名,如果一辈子不失势,那就永远都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半个月后,林忆慈和人约了一起踢蹴鞠,一大清早的,她就和林语驾马前往约好的比赛地点,那是宁家一处专门用来蹴鞠的别院。一路又是不断的和其他姑娘汇合,说笑着往目的地赶去。
看一群马背上毫不避讳笑闹的小姑娘,笑容张扬明媚,被精锐剽悍的侍卫家仆围在圈中,有鄙视斥责世风日下,有一笑而过,也有欣羡不已……
林忆慈和悠郡主并驾齐驱,跃跃欲试道:“这回我非得让刘姮心服口服不可!”
悠郡主摇头笑道:“你便是再赢了她,她也不会服。”刘姮可不是那轻易服输的人,这次输了,她永远坚信,下次可以赢回来,这股韧性让人叹为观止,当然,悠郡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赖皮!不过她嘴上不说,心里难不成不沮丧。”林忆慈眼珠子一转,“赢了她的随侯珠,我高兴!”两人之间反正也不知怎么的就闹到了这种水火不容的局面,反正没出格,于是两家长辈听之任之。
悠郡主又将头靠近林忆慈:“今日谦儿怎么没有出来?”
林忆慈白了她一眼:“二哥要参加今年的秋闺。”悠郡主一副可惜了的样子。
到了别院前,候在门前的宁家家仆赶忙迎上来,给各位小贵女请安,笑容得体,态度不卑不亢,让人如沐春风。
宁家家史可比林家更渊源,底蕴非比寻常,宁琉依对众位姑娘道:“我已经命人备下宴席和歌舞,赛完大家可以先去后院的温泉中梳洗,再用膳!”
这是大家早前便商量好的,各自都备了换洗的衣物,也是选择宁家别院的原因,要说宁家这药泉闻名遐迩,是消疲解乏的神物。
众位姑娘放眼望去,大路另一头,驾马而来一群人,尘土飞扬,声势浩大。一马当先便是刘姮,招牌似的红衣,明艳逼人。在十丈距离之地下马,其实早先刘姮故意将马驾到林忆慈跟前让对方吃一脸灰,结果林忆慈顺手用还没放下的马鞭一抽,抽到马的有,抽到人的也有。
如今林忆慈一群人手上马鞭还在,神情似笑非笑,到底有所顾忌。
刘姮翻身下马,动作潇洒,上前道:“给林表妹请安!”刘姮和林忆慈针锋相对多年,见面请安已成习惯,否则就是一大把柄。到了蹴鞠场刘姮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色泽通透,便是传说中的随和壁,又名随侯珠,据说一丈内若有毒物便会变色。
林忆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这是顾锦洛送她的五岁生辰礼,后来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龙鳞。
这两样便是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