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是极少下雨的,而一天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明明是极好的天气,柳贵妃却觉得心情烦躁得很,坐在椅子上,觉得没有一个地方舒坦的。
有小宫女端了茶上来,捧给她时手抖了一下,茶汤要洒落了几滴在桌子上。这个宫女吓得惶恐起来,连忙跪倒了地上,求饶道:“娘娘恕罪。”
柳贵妃瞪了她一眼,有些怒气腾腾,冷声道:“拖出去打十大板,然后落到掖庭宫去。”
宫女惊恐的抬起头看着柳贵妃,却不敢求饶,咬着牙齿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然后就这样被带下去了。殿内其他的宫人见状俱都低眉垂胸,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但是殿内静的没有声音,柳贵妃依旧是烦躁得很,手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子上,听它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柳贵妃的心腹宫女沉着脸,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柳贵妃见到她,马上坐直了身子问道:“如何,坤宁宫那个生了没?”
那宫女先给她屈膝行了礼,然后才点了点头。
柳贵妃又急忙问道:“生的什么?”
宫女看了吴贵妃一眼,然后才低着声音道:“皇后娘娘平安生下七皇子和四公主……”
柳贵妃听完微怔了一下,接着脸色难看起来,气得伸手将桌子上放着的茶碗直接扫到了地上。茶碗落在地上,“哐当”的一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的响亮和清脆,茶碗上的茶汤溅出来,有一些溅到了柳贵妃的鞋子上。
她的心腹宫女看着脸色难看却一句话都不说的柳贵妃,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的坤宁宫里,产房早已被收拾干净,熏上了安神的熏香,夹杂在熏香里面还可以细微的问道里面的淡淡的血腥味。
生下两个孩子,已将用尽了林槿所有的力气,从生完后睡了一觉再醒来,她也仍还是觉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身下的疼痛让她的鬓有些汗湿,黏黏的贴在额边上。但她躺在床上,看着站在旁边小床上正笑容满面的正一边抱着四公主,一边逗着躺在小床上的七皇子的文帝时,脸上还是不由的带出了笑意。
两个孩子的平安到来,让她觉得生产时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
文帝轮流抱了一下两个孩子,逗了一会,然后便将他们放回小床上,有些奇异的是,两个孩子一躺到了床上,靠在一起的手居然相互握了起来,让文帝既觉得奇异又觉得高兴,脸上满满的都是喜爱之意。
文帝接着走到林嫤床边坐下,用手轻轻替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帮她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头,然后才笑着拉起林槿的手,脸上既心疼又温柔,道:“辛苦你了,两个孩子都很好,咱们的悫皇子和恣公主都很可爱。”
七皇子和四公主在出生之前,文帝便已经替他们想好了名字,毕竟这是大雍王朝至今为止后妃怀上的唯一的一对双胞胎,文帝自然是十分重视。儿子的名字想了两个,女儿的名字也想了两个,这样无论林槿生的两个是什么,都能有现成的名字可以选择。
等七皇子和四公主出生后,文帝亲自为七皇子挑了“悫”,四公主挑了“恣”。
林槿的声音仍还有些虚弱,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这句话都已经说过了好几遍了。”
文帝叹了一口气,林槿这次生产的确是受了很大的苦,先生下悫皇子,到生恣公主的时候,几乎已经快要没有力气。愈公主又久不出来,差点没将稳婆和太医们吓死。
好在最后两个孩子都平安生下来。
文帝将林槿的手拿起来包在自己的双手里,然后放到嘴边亲了亲,又含情脉脉的道:“以后我们还是一个一个的生,同时生两个孩子你太辛苦了些。”
林槿听了不由笑了起来,道:“还生啊?臣妾这都生了四个了。”
文帝笑道:“我总希望能和你多生几个孩儿的,但你若是觉得辛苦,我们多隔几年再生。”
林槿注意到,文帝出生说的是“我”,而不是“朕”。明明是微小的一个细节,却让林槿突然心都满了起来,后妃能遇到一个如此情深的帝王,这是何等的幸运?林槿对他笑了起来,也将另外一只手覆到他的手上,笑容温柔。
琳琅站到一边,看着林槿和文帝,脸上也是带着欣慰的笑。坤宁宫里的其他宫人,也都是面带喜色的。
又是两个月过去,太子与苏鸣缨大婚已有三个月。而本来应该在两个月前就进宫,但一直被林槿压在娘家的太子的四位妾氏也该要进宫了。毕竟是在娘家多呆了两个月,此刻是无论如何都该要接进宫了,若不然外面该有闲言碎语进来了,对苏鸣缨这个太子妃的名声也不好。
文帝逗弄完了两个新生的小家伙,问林槿道:“太子妃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林槿摇了摇头,文帝有些失望,不止是文帝,林槿的心里也有点叹气:她也希望苏氏能够趁着大婚后这三个月的机会一举怀上。
但不知为何,太子和苏鸣缨的关系只能用平平淡淡来形容,完全没有一般人大婚时的甜蜜。太子每月逢十逢五,准时到苏鸣缨屋子里点卯,但其他时候宁愿一个人独宿自己的寝殿。
文帝和林槿就算是知道也只能干着急,何况这种事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能逼着太子,越逼着他可能越起逆反心理,反而越冷待着苏鸣缨。
林槿又怕文帝对苏鸣缨生起什么不满,劝他道:“慢慢来,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才刚三个月呢,三个月就能怀上的能有多少?臣妾已经让太医给太子妃看过了身体,并没有问题,太子也不是不进太子妃的屋子,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太子一个月有六天的时间歇在苏鸣缨的屋子里,虽然比不得文帝一个月大半时间都歇在坤宁宫,但也不能说少,正因为如此,苏家才没有对太子生起不满来,所以哪怕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多给些时间,苏鸣缨要怀上还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