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贤妃听了,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宫女、更像是对自已说:“没错,本宫是一片好心,见严氏身体弱,这才寻了这难得的药粉给她。她……至于她做了什么事,跟我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宫女连忙道:“是啊,娘娘,您先别自乱阵脚。不管怎么说,您还有五皇子呢。”
“没错,没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有儿子呢,还有儿子……”江贤妃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赶紧拿起桌面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暖和了她的身体和思维,让她终于有一丝安定的感觉。
宫女见江贤妃如此,也是发愁。早在江贤妃通过内务府的小太监将寒食散弄进宫来,并意图给严氏服用时,她就劝过江贤妃,偏偏江贤妃对那被她早年施过恩惠的小太监深信不疑。
也不想想,就是能瞒得过皇上,还能瞒得过经验老道的太医们吗?这不,太医一验尸体,不就全清楚了!还有江贤妃早些年安插在宫里的人手,恐怕得全折在这档子事上面……
宫女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江贤妃,精致的妆容仍掩不去的一脸憔悴,心想她是不是也应该为自已好好打算一下,这个主子,已经不行了。
没人知道在养心殿中,平帝听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所有人只知道,三天后,平帝下了一道圣旨,大意是户部主事严某贪赃枉法、渎职失察等等,现判满门抄斩,家中幼子未过十岁者流犯北方,女眷全部充入掖庭为奴。
消息传到后宫时,正值傍晚时分,此时林忆慈正跟下了学的温皇子一起逗着新出生的八皇子。温皇子戳了戳八皇子的脸颊,软软的,再戳一下,还想继续……却被挡住了。他讪讪地抬起头,朝林忆慈讨好一笑:“母妃。”
“好了,别折腾小弟弟了。”林忆慈示意奶娘将八皇子抱下去,然后换了个话题,问起温皇子近来的情况。
温皇子低下头,嗡嗡道:“儿子挺好的。”
林忆慈见状,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从去年腊八节开始,一直到如今,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林忆慈都在为了豫婕妤的事情而忙碌,多少有些疏忽了温皇子,温皇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的。林忆慈一把将揽过温皇子,道:“这几个月来,可是辛苦温儿了。”
温皇子窝在林忆慈的怀中,努力地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温儿不辛苦,母妃要照顾小弟弟,母妃更辛苦。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等长大了,会保护好母妃和弟弟妹妹们的。”
林忆慈摸了摸温皇子的小脑袋,感动地亲了她一口:“温儿真好。”
“恩,”温皇子点了点头,道,“温儿会一直这么好的,母妃。”
雍平十年三月二十,江贤妃梦靥缠身,久成大疾,病而逝,死后追封贵妃,因其子沛已经入住春阳宫,平帝并没有再给沛皇子安排养母。
同月二十九日,蓝婕妤再次生下一位小公主,序齿七,七公主不同于澜公主身体健康,反而有些弱不禁风的。再加上前头的八皇子至今没有取名,平帝便决定等两个子女满了周岁再取名。
同年四月,被平帝冷落在平阳宫里头近半年的成昭容诺敏突然带着陪嫁宫女桑塔去了养心殿,林忆慈很快得知了消息,问道:“成昭容是出了什么事吗?”
瑞安连忙道:“听说是成昭容的父亲去世了。”
父亲去世了?就是那个乌珠穆沁亲王?可他看上去还正当中年啊?不过,乌珠穆沁亲王好像在和大雍作战时被流矢射中了,大约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吧?
不过,父亲病逝……对成昭容而言,却并不是坏事。
父亲死了,不管怎么说,成昭容都成了可怜人。她自打进宫,便被平帝冷落在平阳宫,弄不好,祸兮福所倚,此次之事会让她有机会翻盘得到平帝的宠爱呢。
养心殿外,成昭容下了暖轿,便直接跪在了殿外冰冷的月台上。
常青急忙上前道:“娘娘,这里是养心殿,未经皇上召见,嫔妃不得靠近!”
成昭容满是怨怒地瞪了常青一眼,看着那关闭得严严实实雕龙殿门,成昭容瞬间泪涌而下,对着养心殿嚎叫道:“皇上!反正您也不喜欢妾,不如就让妾回蒙古为父亲守孝吧!”
常青顿时被这番话吓得脸色惨白,大雍开国以来,还没有那个嫔妃被撵回娘家呢!就算犯了再大的过错,也不过就是打入冷宫的、赐死的、幽禁的,可唯独没有休回娘家的,因为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诺敏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请皇上给诺敏一个准话。诺敏空有嫔妃位份,却过得守活寡一样,若皇上不喜欢诺敏,就把诺敏休回蒙古吧!诺敏可以发誓,即使回去之后,也回守身如玉,绝不做出半分对不起皇上的事儿。”成昭容满腹的怨气与委屈一下子如数发泄了出来,呜呜咽咽便哭了起来。
“皇上若不见诺敏,诺敏便跪死在这里。只求皇上在诺敏死后,将诺敏的遗体送回蒙古安葬。诺敏是干干净净来的,以云英之身回去,也一样是干干净净的。”
常青吓得面如土色,这位主儿真是越说越吓人了。天子嫔妃,就算死了也要安葬妃陵,哪有回娘家安葬的道理?这件事是打皇上的脸啊!
就在此事,殿门吱呀一声开了,平帝脸色黑沉地走了出来:“你闹够了没有!”
成昭容跪在地上,却是满脸的委屈之色:“不是妾要闹!皇上既然不喜欢妾,为什么要带妾回宫呢?既然带了妾回宫,却将妾冷落一隅。若此生要过这种日子,妾宁愿既可就死了。”说吧,成昭容一咬牙,便朝着旁边的盘龙大柱子,一头撞去。
成昭容撞柱,这样激愤的举动,来得太快,太叫人没有防备了些。生生就在平帝眼皮子底下,鲜血横流!成昭容满头血水蜿蜒而下,一张娇媚的脸孔顿时凄美哀婉,瞬间,她就软到在了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