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逍遥侯为官多年,拿点儿忍耐力还是有的,演技也棒得很,稍一愣神立刻反应了过来,满脸子笑容地寒暄道:“王爷说笑了,今儿个老臣不当值,也就趁机休息、休息,原还琢磨着到各部去转转,赶巧王爷就来了,呵呵,不知王爷如此急地找老臣可有要事?”
思亲王扬了扬眉:到各部转转?嘿,怕是琢磨着到各部去逮人吧?咱这就跟您老聊聊天、谈谈人生理想。思亲王笑呵呵地道:“本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会儿还真有几件事要跟侯爷好好谈谈,怎么?不请本王进门坐坐?”
“王爷里面请,来人,上茶。”逍遥侯心里头虽说有事,也想着赶紧将思亲王打发了,不过人家城府深,演技好,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了得的,就这么着将思亲王让进了厅堂。
“王爷有事请讲,但凡老臣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刚一落座,逍遥侯立马开口询问,恨不得立刻就能将思亲王打发走。
“好!侯爷这话甚合本王的胃口。其实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本王久闻侯爷对古玩字画深有研究,家中收藏颇丰,本王实在是羡慕得很啊,也就想学个样子,装装高雅。这不,头前本王也下了大气力,打算好生整整这门道,不过呢,说起来惭愧,本王压根儿就没那个眼力架子,钱花了不少,货也收了许多,可惜大半是临摹的假货,说了出来,着实令本王难堪啊。”
思亲王开口就是滔滔不绝,废话连篇,听得逍遥侯心里头不爽得很,可又不好直接打断思亲王的废话,趁着思亲王歇口气的时间,赶紧插上一句:“王爷有这心是好的,不过古玩一事得靠历练,没个十年八载地浸淫压根儿就摸不着门道,经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逍遥侯的话里的意思就是王爷您还是回去多学几年吧,咱没空教你。
思亲王自然听得懂逍遥侯的言外之意,脸上却依旧笑着,乐呵呵地道:“对啊,侯爷这话说得真是至理名言,本王还真得好生向侯爷多学着点。”
眼瞅着逍遥侯皱起了眉头试图插言,思亲王连忙伸手一招,让侍立在外头的罗绮送了个长匣子进来,笑呵呵地接着道:“本王前几日得了副字帖,据说是王羲之的真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卖主口口声声跟本王要十万两银子。按说呢,本王手里头不缺钱,这十万两银子也真没放眼里头。可万一要是假的,本王受骗亏了钱是小事,被人笑话可就有失天家的体面了不是?想着朝里头的大臣们就侯爷您精通此道,这不,紧赶着让侯爷给鉴定一、二了,还请侯爷不吝赐教。”
王羲之的字那可是一字千金,现存的真迹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幅,还大多都在皇宫里头存着呢。别说寻常百姓,就算是逍遥侯这等位极人臣的权贵家里头都没有。不过逍遥侯却曾在皇宫里头见识过王羲之的真迹,也曾蒙先帝和平帝的圣恩,借回府中好生研究过几回,算得上鉴定王羲之真迹的行家了。
逍遥侯虽然是凭借祖上的爵位和显赫的战功出头,可也称得上文武双全。平日里也没太多的爱好,除了捞权就是喜欢捣鼓点古玩字画,在这方面着实是个大行家,尽管这会儿心中有事,可一听说王羲之的真迹,心里头可就活络开了,笑呵呵地道:“也好,待老臣看看再说。”
眼瞅着罗绮手捧着长匣子走进了房门,侍立在逍遥侯身边的那三个大汉,立刻全神戒备起来,就防着思亲王暴起刺杀。思亲王自然察觉到了那三个家伙的动静,心里头暗自好笑,伸手接过罗绮手中的长匣子,也不打开,直接递给了逍遥侯。
王羲之的真迹,那可是值钱货,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还不得小心一点。于是逍遥侯接过长匣子,走到一张桌子前,慢慢地拉开了,轻手轻脚地取出了卷幅,小心地将卷幅展开,摊在桌上,就着阳光仔细地琢磨起来。
字画鉴定可是件技术活,也是件细活儿,除非是遇到哪些假的不能再假的货,能一眼看出来外,真要是遇到了高手造出来的赝品,要想鉴定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幅卷轴古香古色地,背面还有着些水锈之类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年代久远的样子,卷轴上就一个大字“鹅”,那字端得是龙飞凤舞,生机无限,直欲破纸而出。
逍遥侯还就好这一口子,仔细地琢磨了好半天,皱着眉头思索着,似乎有些难以下定论的样子。思亲王心里头可是乐得很:最好搞不出来,折腾到天黑就成。
这幅卷轴究竟是真是假,其实思亲王自个儿也心中没谱,这玩意儿是平帝前些年偶然得到的,送思亲王府上都已有些年头了,只不过思亲王并不好收集古玩,也就随意地扔在库房中。在宫里的时候就有高手曾鉴定过这卷轴,可到了底儿也没鉴定出个真伪,这会儿为了投逍遥侯所好,也就顺手拿了出来,为难一下逍遥侯了。
逍遥侯折腾了好一阵子还是不敢确定,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王爷见笑了,老臣也无法辨出真伪,若是王爷不介意就留老臣这儿,回头老臣找些此道的高手一块儿研究、研究。”
“成,这轴卷先留下,改天侯爷得出了结论再告知本王一声就行。”思亲王笑呵呵地道。
逍遥侯走到自个儿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就打算去端茶杯,看样子是要端茶送客了。思亲王瞧着天色也不早了,火候差不多了,再呆下去,只怕逍遥侯真会发飙了。
思亲王也见好就收,满脸子笑意地起了身,笑道:“时辰不早了,今儿个跟侯爷一聊起来都忘了时间,打搅了,打搅了,本王今儿个从索大人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心情大快,看来今夜能睡个好觉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