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我是不会回皇宫的。”林忆慈伸出食指。
听完这句话,平帝的脸色一黑,林忆慈连忙解释道:“我回兰台行宫。”
平帝的脸色立马由阴转晴,他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道:“兰台行宫也是宫,我也会陪慈儿一起,在兰台行宫里等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林忆慈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二哥要随我们一同回京,回京后你随意给安排个礼部或者工部的职位即可。”
平帝略微有些不解,旋即又想到这半年顾锦洛在西北镇压局部叛乱战功显赫,顾锦洛这几兄弟又是尚公主又是娶郡主的,他们这一辈,着实有些太显赫了。于是他说道:“正巧礼部右侍郎不久后就要告老还乡,阿谦原本就是礼部员外郎,如今接替这侍郎的职位也正好。”
正好?一举从正五品杭州知府调任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这升迁速度,估计在大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林忆慈撇撇嘴,又伸出第三根手指:“最后,若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皇子,皇上可否让他出继给恕亲王为嗣?”
平帝一愣,随即他细细一思考,正好他正打算过几年就给恕亲王和悫亲王过继个儿子过去,如今慈儿这个请求岂不正中他的下怀?于是,平帝顺水推舟地就应下了。然后他拉过林忆慈的手,道:“慈儿,我都答应你了,你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走了?”
林忆慈柔柔道:“恩,不走了。”
平帝开心地笑了,抬起林忆慈柔若无骨的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字,说道:“安然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洁,慈儿觉得可好?”
“洁?”林忆慈低声念着,“洁”字意味极好,适用于人名,有高尚、纯洁、善良、美丽、正直等意思,代表了父母对孩子的美好祝福,于是道,“这个字极好。”起码比二公主的“沫”好多了。
安然的名字确定下来了,林忆慈心情极好,第二天就带着温皇子和安然去了昌平行宫的沙溪园,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层云叠翠,铺着碎石的小路两旁摆着怒放的玉兰花,层层叠叠的花瓣,黄白交错相间,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林忆慈慢慢地走在小道上,时间久了,脚底竟感到了几分疼痛。皇帝拨到她身边的一等宫女连翘一向细心,留意到她轻蹙的眉头后,不由的道:“娘娘,前面有座亭子,我们不如先去那儿歇歇脚吧。”林忆慈也想歇一歇,便点了点头,带着一行人向左前方的凉亭走去。
身为妃子,去歇脚自然不是她走过去就直接坐下休息,而是先有一个太监上前查看环境,确定没有其他人了,再有两名宫女上前,铺桌子擦凳子,再将一路上都提着的食盒拿过来,从里面拿出几碟糕点,还十分体贴地备了甜汤和茶水,然后你在七八个人的注目下,走进亭子中休息兼品茶尝点心。
因此,待林忆慈坐在凉亭中时,她面前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点心,还有一壶雨花茶,依然冒着热气。平帝调过来的几个一等宫女在亭子外面守着,清风和明月则是在里面一边伺候她,林忆慈一盘点心都没用完,不远处的假山那儿便传来一阵喧嚣,听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寻找什么东西。
清风和明月看了相互看了一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有一丝纳闷,倒是清风反应极快,请示过林忆慈后,就叫上外头的另一个宫女去前面探个究竟。
“啊,太子殿下……”假山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清清楚楚地传到林忆慈的耳中。
林忆慈的脸色微微一变,太子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但是在皇后极度的宠爱下,随着年龄增长,太子的脾性越发地大起来。早在东宫之时,就今天捉弄这个宫女,明天带着太监爬树,这只是小事,说一说也就罢了,男孩子小时候十有八九都是调皮的。
可是后来太子腻了捉弄下人,竟是向他父亲的婢妾动手,记得有一回,太子因为一时之气,竟将某个有孕的采女推下台阶,导致了对方右手骨折兼流产,而太子得到的处罚也不过是禁足一个月而已。倒不是平帝不想严惩太子,而是每次惩罚太子之时,除了有皇后的哭泣求情外,就连林槿也会在一旁替太子说话。久而久之,平帝也就不再搭理,只要太子不闹得太过份,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太子的脾气也越来越粗暴了。
所以此刻林忆慈的脸色有些惨白,她的肚子可是还揣着一个呢,万一太子突然冲动起来,说不定是一尸两命的事。此时,假山后面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惊呼声,这声尖叫像是开关一样,一息间所有的喧闹声都停了下来,竟是安静异常。这一回,不止林忆慈,连明月的脸色都变了:那个声音是清风的。
待所有人匆匆赶到假山后面时,全都倒抽了一口气。清风已经晕过去了,鲜红的血水从额头往下流,污了她整个左颊,最后滴落在泥地中,形成了一汪血迹,极是骇人,一旁的某块石头上,尖锐的棱角上面同样有着还没干涸的血迹。平帝慈下来的另一个一等宫女正瘫倒在地上,脸色也是极为痛苦,右手抚着左边肩膀,虽然没有看到血迹,但是想来也是受了内伤。
一个身穿华服的九十岁的男童站在清风旁边,不顾小太监们的劝阻,用脚不耐烦地踢了清风一下,见她没有反应,竟是有些嫌弃地说:“这么容易就死了,真没用!”
林忆慈看得是又惊又怒,清风对她是极为忠诚的,现在见到她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而罪魁祸首还是这般嚣张的姿态,她真想一巴掌狠狠地刮上去。连翘也喜欢这个嘴甜的小姑娘,此刻也十分气愤,但她还是记得扯住林忆慈,小声道:“娘娘,那可是太子殿下。”就算太子做得再不对,也轮不到林忆慈来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