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平三年的选秀比三年前晚了两个月,但日子终究是定下了,就在五月初的一个黄道吉日里。听闻选秀之期定下,后宫嫔妃们都显得有些神情不佳,是啊,宫里嫔妃越来越多,这对旧人而言是最大的打击,那些有儿子的还好些,无子可依的低级嫔妃们少不得心中多了三分哀怨。
雍平三年五月初十,平帝登基以来第二次选秀正式开始,林槿、皇后还有林忆慈、秦德妃一同主持殿选,殿选开始前,一份内定单子便送到了太后跟前。上头写了个七八个名字,俱是家世不俗之人,应当是留给皇亲国戚的,只有最后一个最特别,竟是高淑妃的娘家庶女!
林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时候,林槿身边的江嬷嬷躬身走了进来。见了万福道:“启禀太后娘娘,秀女们已经在偏殿准备妥当了,只等太后娘娘选阅了。”
林槿含笑点头:“这一回,皇帝不想留太多人侍奉。可得选几个姿色出众的才成。”
听了这话,皇后心底泛起浓浓的酸妒之意来,胸口一闷,红着眼圈屈膝道:“是,母后。”至于一旁的林忆慈和秦德妃,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当壁画,林忆慈在欣赏美人,而秦德妃则是想着,看到那个模样好、性子好、家世低的,少不得求一个安置到。
一日选阅下来,留了牌子的秀女被安置在一早就收拾妥当的储秀馆居住,顺带学习规矩。这次秀女们学习规矩的日子整整拉长成两个月,直到盛夏时分,秀女们才学完了规矩。留下最后的二十余人,其中八人被册了位份留在宫中,其余的便可搬出宫去,等待平帝的赐婚旨意了。
八人中,被册封为正五品的有两人,一个是高贵人,高淑妃的庶出妹妹,年方二八,另一个被封为美人,和平帝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位李美人同姓,这宫中便一下子有了两位李美人,当然三年前的李美人早已失宠,而这个李美人还正值二八年华。其余还封了两位采女、三位宝林,的确比三年前少了些,不过都是年轻貌美之人。
照例,正五品及以上嫔妃才有资格给中宫皇后请安,不过新晋嫔妃初次叩见是例外,所以八位新晋的嫔妃全都来了。坤宁宫中,正中须弥台的紫檀莲纹宝座上端坐着的自然是中宫皇后苏氏,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一溜六张椅子,右侧坐着的是瑞贵妃林忆慈、修仪何氏、容华江曼曼、容华余玲珑和美人李氏,左侧坐着德妃秦氏、江充仪、谢充媛、和容华秦氏,左右之末各自空了两张椅子。
老牌嫔妃中正五品以上的除了产后伤身的高淑妃,都各自入座,娇嫩的八位新人朝着皇后行三跪九叩之礼,一个个敛身跪拜,精美的绸缎宫装摩擦发出簌簌之声,一个个都是嫩脸娇容,眉眼间透着风情婉转。最后一跪一叩之后,新晋的八位嫔妃齐齐娇声软语道:“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如意金安。”
皇后穿一身正红色缂丝丹凤朝阳旗服,右臂压在一个明黄色的蟒缎引枕上,脸上的神情既端庄又温和,她徐徐点头道:“都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新人们次第站起身来,神情谦恭柔婉。
皇后指着坐在右手边第一张红木南官帽椅上的林忆慈,介绍道:“这是瑞贵妃林氏,太后的嫡亲侄女。”
新晋嫔妃们忙侧身过去,对着林忆慈,齐刷刷蹲身下来,齐声道:“给瑞贵妃娘娘请安!”
林忆慈微笑着点头:“诸位妹妹客气了。”
等新晋嫔妃们拜见了所有嫔妃,秦德妃便拨弄着手指上赤金菱花护甲上牵着的东珠,笑呵呵道:“皇后娘娘,不如先叫新晋的妹妹的入座吧。站久了也是会累脚的。”
皇后一副恍然想起的样子,报赧地笑了:“还是德妃细心,本宫都忘了呢!”掩唇一笑,皇后便道,“入座吧。”
这殿中,还剩下四张空的椅子,显然不够所有新晋嫔妃入座的,两位贵人和两位采女各坐一张椅子,自是毋庸置疑,剩下的家世低微的宝林,却是没有座位的。坐在林忆慈身旁的何修仪笑着道:“人一多,就热闹不少呢。”
林忆慈手里端着一盏茶,笑眯眯看着何修仪道:“今日只是开场戏,日后才是真的热闹了呢。”说着,便瞥了一眼新晋的几个长相出挑的秀女们,以美人李氏的姿色最娇媚,其次便是那两个采女了,相貌不分上下,贵人高氏温婉楚楚,可真真是百花争艳了。
皇后目光扫过新晋的几位贵人,柔声问道:“高贵人住在澜月宫偏殿,可缺了什么?”
高贵人忙起身见了一礼,徐徐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妾已经没有大碍了。”
皇后露出一脸高兴的样子:“如此就好,高贵人可得肚子争气些,早日为皇上延绵子嗣。”
高贵人脸颊一红,低低应了一声“是”,这才端正地坐回了椅子上。林忆慈掩唇笑了,新晋嫔妃中,皇后最不容有孕的便是这个高淑妃的庶妹了,谁不知道高贵人进宫是来给高淑妃生孩子的,皇后岂能容忍高淑妃膝下有子?
皇后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最后目光落在李美人的身上,她轻轻唤了一声:“李美人。”可一出口,三年前进宫的李美人和这位新进宫的李美人一同站了起来。皇后看得一愣,旋即呵呵一笑,“宫里一下子有两位林贵人了。”
大李美人脸色涨红,她估计也想到皇后这不是再叫她,便尴尬地又坐下了。小李美人巧笑嫣然道:“这说明妾跟李姐姐有缘分呢。”
大李美人忙道:“李妹妹客气了。”
皇后笑容和美,温声细语问道:“诸位新妹妹住得可还适应?”
八位新晋嫔妃已经齐齐站了起来,齐声道:“多谢皇后关怀。”
秦德妃突然笑吟吟道:“皇后娘娘,臣妾对李妹妹一见如故,想请她去景阳宫同住,还请皇后娘娘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