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劲发作了。我的头晕晕的。我下意识地拿过那瓶酒,又朝嘴里倒了点。我的眼前又飘现小玉裸露的身体。皮肤光滑得像瓷器,线条柔和而又流畅。她听从我的心意,不断调整着姿势,让我的目光到达她的每一个隐秘的地方。我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不受任何约束。伦理、道德、法律、时空,所有的屏障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不到一秒钟的一瞬间,我和她已经越过万水千山。而我同样可以放慢进程,从容地领略她的每一个细节。没有人能够妨碍我。她居然还可以根据我的心意,放大或者缩小,甚至变化成其它的形状。我先让她放大了,像街头那块巨大的广告牌里,那个妖艳的女人,每次经过,我都想让自己变成一只鸟,可以飞上去亲一下她的红唇。而我在她面前,实在是太小了。她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裤,露出两条修长的腿。我想,要是我能飞上去,或者找架梯子爬上去,从她的腿根摸到她的脚尖,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吧。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让小玉变成了她,又在她的大腿上抚摸了一下,只是一个局部,就心满意足了。我又让她缩小,像商店橱窗里那个布做的白雪公主,那也是让我动过心的,有很多次我想把她从里面抓出来,对她做点什么。而她是那么小,只能躺在我的掌心里。现在小玉就已经躺在我的掌心里了。我托着她,她放到我的胸前,低下头去看她,想象着自己需要尖起嘴吧,才能亲到她的小嘴。忽然就想起在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孩,一次在一家托儿所玩,拿到了一个塑料做的洋娃娃,是个女孩,不到半尺长,穿着汗衫和短裤。我把她托在手里,先是尝试着用指头捏她,抠她,就有了一丝莫名的快感。后来我就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趁着大人不注意,我决定脱掉她的汗衫和短裤,看看里面会有什么秘密。我记得她的汗衫和短裤都是缝在她身上的,贴得很紧,要脱下来不大容易。但我最后还是成功了。虽然里面的内容让我有点失望。
我继续朝嘴里倒酒。我发现我的脑子变得活跃起来,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我想,说不定那个魔鬼很快就要出现了。我马上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到时候,我会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境界里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所处的境界都是不同的。所以才会有形形**的人,做千奇百怪的事。一个人做一件事情,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反常的,荒唐的,愚蠢的,不可思议的,但是做的人却认为是很正常。就像把一粒钻石和一粒麦子放在一只母鸡面前,母鸡肯定只会选择麦子,而不会多看钻石一眼,你再着急也没用。那只是你的看法,与别人无关。而我马上就有可能变成那只母鸡,或者一条鱼,或者干脆就变成一个小偷,那么,我的一切由此而改变。我想起前一阵从商贸大厦跳下来的男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从30层的楼顶往下跳,当时有很多市民目睹了他的举动。并且指手画脚,议论纷纷,都发表着自己独特的见解。有一个人说看到他在离开楼顶的时候,手脚都张开来了,像一只鸟。于是我就判断,这个人可能是想让自己飞翔。他可能认为飞翔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就去做了。问题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小南打小玉呢?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难道说,在小南眼里,打小玉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我们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是因为,我们不是小南。说不定这就是问题的终极答案。当然,也可能有另外的解释。谁知道呢?世界上的事情,很难说得定的。看来,我是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魔鬼也不会出来了。我决定继续看小玉的日记。
98年3月27日,星期五,阴。
今天小南打我,完全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下班后,我回到家里,妈已经帮我把菜买好了。平时她每天都是白天过来帮我看女儿,等我下班到家后,才赶回去做晚饭。妈见时间还早,就没急着走,陪我拣一会菜。小南突然回来了。他平时都要去体育馆锻炼,到天黑才到家的,今天不知什么原因,提前回来了,而且一回来脸色就不好看,看见我妈也不打招呼。我有点不快,就没有过去帮他拿拖鞋。他就横了我一眼,说:为什么不拿拖鞋?我说:没见我在剥毛豆吗?他说:你个贱骨头,几天不打,就全身发痒了,是不是?我没想到他会当着我妈的面这样对我,气得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妈也脸色发白,浑身直抖。他说:给我死过来拿拖鞋。我不动。他就冲到厨房门口,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拉起来就是两记耳光。我哇地一声哭起来。他说:你还敢哭?贱骨头,有后台了,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说着就把我拖到客厅里,把我往沙发上一仍,顺手拿过一把扫帚,倒过头来,用扫帚柄朝我没头没脑地打了起来。我妈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手忙脚乱扑上来,一边拉他一边说:小南,小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南把她一把推开,说:走开,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连你一块打。妈见劝不住他,就干脆扑到我身上,护住我,女儿也被吓得直哭,他才停下了手,扔掉扫帚,说:你给我小心点。说着就出门去了。
妈掀开我的衣服,看到背上几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心疼得直流泪,我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妈说:他为什么会这样?平时看他很斯文的,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呢?我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妈听我一说,更加吃惊,说:那他经常打你?我哭着点点头。妈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掀开我的衣服到处找,马上发现好几处以前留下来的伤痕。她抚摸着那些伤痕,说:快跟妈回家去,不跟他过了。我一时有点心动,想着跟妈一走了之,倒也是一种解脱。但是看看自己的家,女儿,还有冰箱上的那对小猪,马上就打消了这个主意。我说:妈,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他,过一会就会好的。妈说:那他到哪里去了?他又为什么打你?是不是你先做错了什么事情,他才这样对你的?我说:我不知道。妈你不用管了,快回去吧,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还是让我自己的解决吧。妈说:我怎么能走?万一他又回来打你怎么办?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认了,他要打就让他打吧。妈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我,说:怎么会这样?我生的女儿,养这么大,从来没舍得碰一根手指头,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凭什么这样让他随便打骂?我说:可能是我前世欠他的,妈你真的别管了,快回去吧。妈还想说什么,我把她推到门口,说:快走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南没有回来吃晚饭。我估计他又出去喝酒了。今天,他居然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打了我,而且还当着我妈的面。这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喝酒回来之后,他还会接着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