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我忽然又想起张红玉在日记中提到的,小南在一次喝醉酒后,用一把钥匙划一辆轿车的情景。他伏在车身上,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在那辆轿车的前盖上,慢慢地划过去。他很专心,也很用力。钥匙在车盖表面长长地划过,就发出那种尖细刺耳的声音。然后,他的眼睛里,就放出一种奇异的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个细节。它和小敏的割脉自杀、小南的提拔受阻、以及取消前往小玉家中提亲,难道存在着某种联系?
脑子转得有点快。我得把思绪收拢起来,尽快把那本日记读完。
94年6月9日,星期四,有雨。
小雨沙沙地下个不停,它似乎就象情人的眼泪永不止尽地流淌着,向世人述说着它的悲伤故事。我的朋友在何方,在干什么,心中是否在念着我,我的心中不停地呼唤着。
世上的万事万物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人也是如此。
我觉得,近来你变得怪怪的,可以十几天不见我,也不给我打电话,一点信息都没有,似乎把我忘了,不再象以前的你了,对我那么关心和热情。
其实说实话,人人都是喜新厌旧,也许你也是如此,可是难道你忘了,我们共处一起的日子是那么快乐、幸福。我十分了解你,知道你对事业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为了你的工作你可以放弃一切,忘掉我。其实,我要求也不高,不奢望你能象别人男朋友一样,天天陪伴我,只求你一星期看我一次或打个电话联络一下,不要不闻不问我,只当世上不存在我。
现在,我天天生活在感情折磨之中,对爱充满了渴望,害怕我的未来,怕将来你真的离我而去,到时,我该怎么办?天天都在想象将来是走还是如何。
下午,同事赵羚问我:你和他怎么样了?我说:还可以吧。她说:哦,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出状况了。我说:为什么这样说呢?她说,因为,……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她话中有话,就一定要她说清楚,她就说了。在昨天晚上,她和男友去华声舞厅玩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像是小南,他总是陪着一个长发女孩跳舞,不跳舞的时候,就和那个女孩面对面坐着,那女孩脸色有点冷,好像不太开心,那人就不断朝她陪着笑脸,做出讨好她的样子,还端起一杯果汁送到她的嘴边,要喂她喝,被那女孩拒绝了。后来那人又拉着她起来跳舞,两人贴得很紧,那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显得非常亲密。赵羚说,虽然舞厅的灯光比较暗,但是她还是能够认出,那人应该是小南,而且她还看到那个女孩,左手的手腕上系着一条手帕,给人一种很别致的感觉。听完赵羚的叙述,我的头一下子就晕了,心也在乱蹦乱跳。我说:不可能的,小南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出去玩,再说,还陪着一个女孩,绝对不可能的。赵羚说:开始我也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跟我男朋友说了,被他说了几句,要我不要多管闲事,可我一想到是你的事情,觉得还是要关注一下,免得让你吃亏。我使劲忍住泪水,说: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她说:你也不要太难过,说不定我是认错了人,因为,舞厅里的灯光真的有点暗。我的心在流血。她说:你最好直接问问小南,只要问他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如果他有别的事情,那么说明我是认错人了,毕竟,我只有看到过他几次。我说:好吧,等一会我给他打个电话,证实一下这件事情。
我知道我不会给他打电话。我知道用不着证实,赵羚说的是真的。其它可以看错,那女孩手腕上系着的手帕会看错?我仿佛看到那条手帕,应该是白色的,系在女个女孩的手腕上,在舞厅色彩斑斓的灯光里,穿行着,摇曳着,像一条蛇,一把刀,把我的心,刺得千孔百疮。
下班之前,我还是忍不住给小南发了一个传呼。
我想好了,我就问他一句话:到底是要我,还是要小敏?如果是要我,那么,就不可以总是跟小敏在一起。虽然她前一阵为了他自杀,他要去安慰一下她,但是,总不能继续和她保持恋爱关系吧?只能以朋友身份出现吧?要是两人不明不白地又缠在一起,那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了结?如果是要小敏,那,至少也要亲口告诉我,和我讲清楚。
小南的传呼始终没有回。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小玉的人,在苦苦等他,在苦苦爱他。
看来,我不能不作好最坏打算,到时我可能会安静些,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横祸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