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盛宛若煞神一般走来,卓群、李士应、陈用时都不禁为之一颤。卓群自不必说,以逃跑见长,丝毫功夫不会。李士应空有捕头头衔,只会几招花架子,刷耍威风可以,算不得功夫,平时做事全靠手下。陈用时更不必说,一介年过半百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卓群定一定神,伸出左手,挡过二人,说道:“看那人模样,想来武功极高,咱们还是先逃为上。”
陈用时、李捕头都点头表示同意。
卓群又大喊:“快来人,保护陈大人!”数名捕快与侍卫快速赶到三人身边,护着陈用时向后撤离。
丁盛周身杀气腾腾,双目紧盯陈用时,只向前走路,不见脚步迈动多快,两方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但凡有侍卫上前阻拦,他只轻轻挥剑,来者便中剑而倒。其剑气凌厉无比,以致伤口宽深血流不止。
卓群见势,心道:“惨了惨了,这厮武功也太高了。一会实在护不住这陈老爷子,自己还是先跑吧,和他非亲非故的,别白白误了性命。”
不消片刻,丁盛逼近陈用时不出五丈远,周围侍卫、捕快一拥而上,卓群、李捕头拽着陈用时撒腿便跑。丁盛剑气四射,侍卫捕快只阻止他片刻便溃不成军。而丁盛时纵身一跃,呼吸之间,追到陈用时身后,挥剑刺来。
亏得卓群眼尖,临危之时用力一推,将陈用时推到在侧,躲开了丁盛这致命一剑。
丁盛一剑刺空,回身越到陈用时身旁,挺剑再刺,忽然几个捕快赶到,一人挡剑,数人刺向丁盛周身要害,救出陈用时,再次围住丁盛。
这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上马!”
卓群暗道:“对呀,上马跑得快。”恰好他身边有一匹马,顾不得许多,翻身上马。待他坐稳马上,四下一看,见那陈用时身边虽然也有一匹马,可他手脚酸软,半天却是没能上马。
这时,丁盛摆脱捕快,挺起长剑,向那还在努力上马的陈用时疾速刺去!
情势危急,卓群一夹马腹,马儿前冲,卓群乘势又使出他的绝技‘吸星大法’,‘嗖’地一下,将那陈用时吸到自己马上,堪堪又救了他一命。
“好险,好险!”卓群刚得以喘息一口气,忽觉一个黑影撞来,紧接着便觉全身一震,与那陈用时一齐跌落马下。
原来是那大个三壮赶来,一个冲刺,将马撞到。
紧接着,那三壮高举铁棒,狠狠向那陈用时当头砸去。
题榜呼啸生风,陈用时吓得僵直不动,似是认命。此时,饶是卓群,不禁只觉回天无力!
便在这时,忽见一道人影闪过,快得好像天地都停止运作了一般。紧接着,一股酒香飘来,卓群鼻子轻耸两下,道了一声:“是女儿红,这酒不错。”而后便看见那三壮挺立的身躯,直直摔倒在地,胸前一片鲜红。也只是卓群,还能于此时闻得酒香。
“怎么回事?”卓群好不莫名其妙,四下寻望,见陈用时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人,眉目俊朗,身材一袭破烂长衫,右手一只长剑支地,身子歪歪斜斜,左手拿着酒葫芦正在仰头喝酒。
卓群心头不禁涌出一连串的疑问,“这人是谁?是他杀了三壮?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酒香便是从他那酒葫芦里发出。”
不想,这人的出现,竟然引起一阵躁动,捕快们齐声高喊,“醉逍遥!醉逍遥!……”登时气势如虹,打起架来也有如神助。
这时,只见那醉汉转过头来,看着卓群,说道:“你也道这就不错?下次定当与你同饮。”
卓群一怔,接着笑道:“如有好酒,自然求之不得!”
那醉汉又道:“那好,等办完了事,领了赏钱,我便请你喝酒。这等上好的女儿红,南京城只有一家,等闲之人,寻它不着。”
这时,却听那边的李捕头大声喊道:“醉逍遥,擒住那蓝袍剑客,注意留下活口,他是刺客的首领!”
醉逍遥大喝一口,而后回道:“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剑下从无活口,李捕头难道不知道么?”
李捕头道:“此人干系重大,还望大侠破例一回。”
醉逍遥笑道:“那你便祈求我醉了酒剑法不准,否则,我这剑下,定无活口!”
丁盛观察那醉逍遥已经许久,他自到来,一剑杀死三壮,其身法之快,出手之准,生平未见。知道遇上了高手,丁盛运气调神,待状态恢复之后,缓缓向那醉逍遥走来,说道:“你用剑?”
醉逍遥不答反问:“你也用剑?”
“不错,我也用剑。剑主王道,乃君子之器。不过,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
“恰巧,我的剑,也是用来杀人的。”
“我杀人,是为了谋划天下!”
“那很不巧,我曾经杀人,只为一个天理公道。不过现在我杀人,只为换些酒钱。”
“那真有些大材小用了。”
“天道不公,报应不爽,也没什么大用小用之分,只要有用,便足够了。”
“那好,来吧!”
醉逍遥喝光最后一滴酒,将葫芦往天上一抛,“来吧。”
两人闭目凝神,世间的一切似乎全都静止不动。
虽只片刻,却像过了许久一般,醉逍遥高抛的酒葫芦落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醉逍遥斗然睁开双眼,大声喝道:“三招!”长剑直出,径取对方要害。便在这时,那丁盛也张开双眼,一剑刺来,丝毫不慢于对方,口中大喝:“够狂妄!”
二人这一招,都只攻不守,也不闪不避。然而剑锋袭来,丁盛却赫然发现,醉逍遥那剑,比自己手中的剑,长了三寸!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三寸之差,他丝毫不敢大意,当先斗然转身,避开剑锋。
一招先,步步先。醉逍遥得势,回剑刺他后心。丁盛处于下风,不得不回剑挡过。然而此时,他左手之中,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两枚柳叶镖,借转身之机,疾速射向醉逍遥!只这两镖,便足以助他反败为胜,甚至取敌性命。
二人距离如此之近,那镖来势又快,醉逍遥避无可避,却见他借长剑被挡回之势,借力一挑,挑开两枚柳叶镖,长剑顺势刺向丁盛喉咙。
这一剑,电闪雷鸣一般又神出鬼没,丁盛还未及躲避,却见醉逍遥已经收回长剑。
“刚好三招。”
丁盛眼中尽是惊愕,用力捂住自己的喉咙,鲜血四涌,“果然,三……招!”砰然倒地。
一场生死之战,不想眨眼间便了了收场。
“料敌于先,随机应变,借势用力。这场比较,赢得漂亮!”起先,卓群听那醉逍遥说“三招”,还以为他为人狂妄,此时才恍然大悟,他这在激怒对方。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一旦对方发怒,乱了心智,胜负之数,便已然定了。好个心理战!二人对敌过程中,又变故丛生,那丁盛阴险狡诈,暗中施放暗器,但醉逍遥技高一筹,见招拆招,又借势雷霆一击,打败对手。可见其武功心智,当真了得。
刚刚结束一场生死之战,醉逍遥像无事一般,看看卓群,笑道:“过奖了,酒和多了,这剑舞起来也顺畅。”走过来,捡起酒葫芦,左右晃晃,自言自语道:“该去买酒了。”
李捕头来到丁盛身前,身手探探他的气息,见人已经死了,摇头叹道:“可惜了,还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
当听到丁盛说“我杀人,是为了谋划天下!”之时,卓群心下一动,暗想:“这人带着陈壮、孙尖,乔装成生意人来到金陵,目的绝不可谓之单纯。他们缘何要刺杀南京兵部尚书?他们到底又是何身份?这人武功卓绝,周身煞气凛然,又说是为了谋划天下,那到底是为谁谋划天下?”种种疑问,卓群一时无法参透,转身对李捕头道:“这领头的死了,但还有很多活着的刺客,只要能抓到一两个活口来,便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李捕头道:“不错。”转而吩咐手下兄弟务必要留活口。
场上余下的刺客见领头丁盛被杀,做鸟兽云散,纷纷逃离,好在捕快人多,当场擒住了其中大半。
卓群忽然想到自己不知为何能吸取别人记忆,刚进城时对柳如是是第一次,之前对捕快陈强是第二次,心中隐约觉得定然是和那枚莲花玉戒有关,于是找来一个刺客一试,果然,那人的记忆源源不断涌入卓群脑海。
“他们原来是闯王高迎祥派来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