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旁,卓群只觉那吼声非常奇怪,像是在哪听过,于是四下探望,寻找那怒吼之人,看道前方有两伙人起了冲突,走进人群,见是一个粗壮大汉动手要打一个酒楼店小二,另有两个伙计在一旁拦着。看着那大汉的身形,卓群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身形健硕,穿着一件蓝色大褂,对着那壮汉大声喝道:“三壮,还不住手,不要多惹事端!”
那大汉余怒未消,根本不听人劝,还要打人,两个伙计根本拦不住。
李捕头见了,昂起胸膛,气昂昂走进圈子,大声喝道:“都干什么,还不给我住手!在本捕头面前,还敢打架斗殴,想吃板子了是不!”
这李捕头果然有几分威慑力,饶是那怒汉见了,也收起了拳脚。
“一群刁民!”李捕头挺着肚子扫视众人一眼,接着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速速讲来。”
那被打的小二泛着一股哭腔,率先开口道:“回报捕头大人,小的是这喜悦楼的小二,平时负责迎客收钱这类小事。刚才这两人,吃了饭,没给钱转身就走,小的追出去讨要饭钱,没想到就被那人一顿毒打。大人您瞧我这被打得。”小二伸手指指自己的脸颊,他的确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旁的伙计也随声附和,说那个壮汉蛮不讲理,动手打人。
那壮汉硬生生道:“我不过是忘了给银子,他怎地说我吃饭不给钱!”
一旁的伙计道:“那你也不应该动手打人那。”
这时那蓝褂汉子开口说道:“捕头大哥,是这样的。我二人用过饭,确实忘了付钱了,真不是有意不给。那小二追出来,言语可能稍微重了些,我这兄弟脾气鲁莽,动手打起了人,是我们的不对。我们认错。饭钱我来补上,另外再多补些银子给这位小二哥治伤。今日的事,还请捕头大哥高抬贵手。”
李捕头道:“这还像句话,这事原是你们的不对,快把银子都补齐了吧。”
“多谢捕头大哥,多谢捕头大哥。”那蓝褂汉子连忙取出一两银子,赔给了小二。小二得了银子,也不再追究,这事就算是圆满收场。
“以后收敛点,当这南京是什么地方。”李捕头临了又呵斥一句。
卓群瞧那蓝褂汉子,心中也觉得十分熟悉,于是不禁又多打量了几眼,见那人眉心中间有一颗黑痣,猛然想起,这人不是自己进城那日,跟在其身后混进城门的那个卖布商人么。那个壮汉,不正是其身后推车的汉子么,他脾气火爆,那日还险些和城门的官兵起了冲突。不过他这爆脾气却是没改,今日居然和这店小二动起手来。
那蓝褂汉子和那被称作‘三壮’的大汉,赔了钱,转身便走了,没有认出卓群来。卓群看着这二人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李捕头显了一通威风,得意非常,转身见卓群愣着不动,问道:“卓老弟,在想什么呢。”
卓群道:“总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卓群摇摇头,说道:“不知道。”顿了一顿,又道:“李大哥,你手下的人手够用么,能不能叫两个人跟上去查查他们的底细,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本分的商人。”
李捕头道:“人手是够用的。既然他们行迹可疑,那便查查。”于是叫来手底下陈强、桓魏两名捕快去跟踪那二人。
卓群二人查了半日,往返两处案发现场,费了许多功夫,但并发现什么新线索。李捕头因有公事,回衙门去了,剩下卓群一人,闲来无事,由于心里想着淑英,不知不觉便又来到了王府。
卓群唤来王府小斯,那小斯引着他来到淑英的卧房。卓群轻轻敲门,淑英唤他进来。卓群得进屋内,斗然闻到一股细细的甜香,又见屋内古朴雅致,一桌一椅皆用上好的硬木,做工精细,壁上一副边景昭的《双鹤图》,右侧一张书案,旁边书架上放着许多诗词戏曲,往里是一张大红绣床,淑英正坐在卧室当中品茶。
知道卓群来了,淑英本来十分高兴,可见到了卓群,却又莫名其妙的板起脸来,一副十分不悦的模样,“你又来王府作甚,不用去陪柳姑娘了么。”
卓群见她一副吃醋的模样,心里莫由得一阵高兴,也不辩解,轻笑一声,大声说道:“这个,我口渴了,有没有茶水。”
翠儿端上一壶茶来,硬生生地放到桌子上,临走还小声嘀咕一句:“当这是自己家么,也不见外。”
卓群有些莫名其妙,对淑英道:“我怎么每次见翠儿,总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谁惹着她了么?”
淑英冷冷道:“翠儿怎会生气,只不过是看你和柳姑娘好得很,没想到你会来王府。”
卓群干笑一声:“我和柳姑娘只不过是相识罢了。怎么,你吃醋了?”
淑英登时晕上双颊,“谁会吃你的醋,做梦!”
“你不吃我的醋,我倒还吃你的醋。说说,昨日的那位公子是谁?”
淑英急道:“我走路崴了脚,庞公子只不过扶我一下,其他什么都没有。”
卓群看着淑英,默不作声,淑英更加着急,“你不相信我?”
凝视淑英一阵,卓群忽然笑道:“我信你,只不过想看看你着急的模样。”
“哼,你这无赖,便只会欺负我,不理你了。”淑英转过身,不在理会卓群。这回她可是真生气了,胸口不住上下起伏。她本体态丰腴,如此饱满双峰更显波澜壮阔。
“木萍,别生气呀,我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怎么当真了呢。”
“哎,木萍,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大小姐,您可别生气了,我道歉,我认错还不行么。”
……
任卓群怎么哄她,淑英仍是不肯开口说话,她便是喜欢卓群这么哄着她。
许久过后,见卓群已经无计可施了,淑英才开口道:“那你要怎样赔礼道歉?”
“只要你不生气,我怎样赔礼都行。”
“我不许你以后去逛青楼,更不许你去见柳如是。”
卓群忙信誓旦旦的道:“好,我听你的,以后再不去青楼!”
柳如是‘噗哧’一笑,“信你才怪。”
看到淑英笑了,卓群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的脚有没有事?”
淑英摇摇头,“没事。”
淑英一笑,顾盼生辉,卓群也是醉了,坐在她身旁,胡天乱地的逗她发笑。
二人说了许多,不知不觉又说到劫匪案件上来。
卓群心中忽地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隐约好像是前方有一扇门,只要打开了那扇门,便可将其背后的谜团全部破解。而打开那扇门的钥匙,似乎近在眼前,可却混混沌沌,怎么也抓不到。
“你在想什么?”淑英发现了卓群的异样,不禁开口问道。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却又理不出头绪来。对了,那日匪徒来王府行窃,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那日匪徒前来行窃,他们都是有功夫在身,本偷完东西就应该悄悄走掉的。不想那厮色胆包天,竟然打起我的注意来,辛亏蓬山你出手相救,咱们躲在阙云观里,就此逃过了一劫。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事发突然,开始来不及细想,可事后想来,一切也都合情合理。”
卓群点点头,“你说的在理。”
淑英接着道:“第二日你们埋伏在王府,那歹徒果然送上门来。一人被捕块擒住,后来被他的同伙灭口。另外一人也被杀了,但不知丧命于何人之手。不过这人的身份可以确定,便是前一日掳走我的劫匪,我瞧过他的样子,一看便记起来了。要说奇怪,便是这二人的死因比较奇怪。”
卓群说道:“这两人的死,的确奇怪,他们似乎不是死在同一人手上。那个被擒的歹徒是死于同伙之手,而另外一人是死在一个武功极高的剑客之手。这个剑客身手极好,应该不是这群匪徒的同伙,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杀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淑英说道:“那个剑客是什么人,咱们一时猜不到,也不用猜,我想时机一到,他自然会显露身份。至于那个杀死同伙灭口的歹徒么,有没有可能是那日闯入王府的大个子黑衣人?”
卓群说道:“不对,那个杀人灭口的黑衣人我见过,中等身材,轻功极好,不似那个大个子手脚粗重的。大个子黑衣人,大个子……”卓群忽地眼睛一亮:“对了,那日进入王府偷盗的大个子,他是不是有些奇怪?”
“那个大个子?没什么奇怪的呀。”
卓群提醒道:“他的吼声!”
“吼声?哎,对了,他的吼声很不一样!那****我骑马想要逃走,那个大个子怒吼一声,抛来一个包裹,把你我打落下马。他的吼声,闷响低沉,就像牛叫一样!”
“对了,就是这个吼声。”卓群凝立许久,忽地开口,用力说道:“一切的谜底全都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