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凤栖宫的时候,陶菀菀看见有一道红色如火的身影正负手站在宫门口的空地上。
宫内偏爱穿大红纱衣到如此固执地步的,除了花云流,再无别人。他的头微仰,目光沉沉地看着天上那把越来越近的剑。
身旁的橘黄色宫灯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陶菀菀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剑在凤栖宫门口稳稳落下。
花云流目光掠过钟离墨落到了陶菀菀身上,他拱手行礼,“微臣有事向皇上启奏。”很明显这话是说给陶菀菀听的。曾经大大咧咧地坐在她宫墙上的花云流居然还会对她行礼,陶菀菀赶紧看了一眼远处的地平线,发现太阳并没有从天边出来。
既然有要事,陶菀菀便想和钟离墨道别,却在宫灯下发现他的唇色似乎有些苍白,脸色较今早的时候还要再差一些。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原来王公公担心钟离墨的身子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钟离墨却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没事,大概是受了点风寒,回去让王公公给我熬些姜汤喝便好。”
陶菀菀还是不放心,碍于钟离墨要去处理要事,又有花云流再三保证说一定照顾好他,眼看锦绣宫的门禁也快到了,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先回宫去。
随着朱砂红的宫门在钟离墨面前缓缓关上,他眉间紧蹙的痕迹越来越深。
沉闷的关门声后,他卷起手放在唇边,忍不住低声地咳嗽起来。
“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花云流看着他因咳嗽而微微起伏的侧影,一贯随意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为认真的神情,“再深的修为也禁不起你这样消磨下去。”
若他仍是从前那个名动天下的月来道人的关门弟子,那花云流一点都不需要为他担心,可他身上背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爆炸的炸药包,他每动一寸,仿佛将那导火索再砍断一分。
但再怎么样他仍是钟离墨,他这么做定有他的考量。
想起今天陶菀菀捧着个小水球,笑得天真烂漫模样,钟离墨脸上柔和,缓了一口气道:“且再等一段时间。”
说着话他迈步缓缓向锦绣宫走去。花云流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上去。
宫道上两人并肩走着,除了浅浅的脚步声,如墨的夜色里偶尔还响起三两声钟离墨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钟离墨忽地道:“我们今日在榕镇遇袭了。”
“是邪教那帮人吗?”钟离墨登基后与颢林的太子一起联合各门正派铲除了血煞教等数个邪教,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宫内守卫森严,可在宫外,与邪教的余孽有关的刺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钟离墨点点头,黑曜石般的眸里风云翻涌,“但还有一个人。”
迎着花云流探究的眼神,钟离墨神色有些许复杂,沉吟了片刻,才道:“梨姬将邪教余孽救走了。”
花云流有些怔忡,半晌又轻笑,眼底浮现出凌厉危险的流光,“狐妖一族也与邪教勾结起来了么?看来此事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