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闹的大街,红砖绿瓦,舞榭歌楼,川流不息的车马,一张张或是风雅,或是古朴,或是豪迈的面孔与秦连城擦肩而过,风流多情的书生,勤劳耐劳的商贩,豪迈向武的刀客,风情万千的艳姬,在这条杨柳飒飒的街上融汇。
秦连城就像一滴水融入一片海,每一步之间,那喧闹的,欢喜的,豪迈的,尽入其耳,“日上花梢,莺穿柳带”,这是梧城最风流,最脱俗的地方,杨柳街。
虽然还是白天,街道两旁的楼阁内已然灯火通明,一处酒肆楼阁披红挂灯,上书“花满楼”,门帘处站着一名风姿绰约,慵懒可人的少女,二八芳华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秦连城走上前,倚靠在门柱上的少女看见秦连城,眼睛一亮,“秦爷,好几日不来了,奴家可想你了。”
“哈哈哈”秦连城开怀大笑,捏了捏少女的脸,“怜怜真是可爱,还知道想着秦爷,赏!”秦连城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塞入少女胸口衣服的缝隙内。
“秦爷,讨厌!”少女通透的脸蛋更加红润了,一边娇嗔,一边将衣服里的碎银挑出。
秦连城豪迈的大笑着,走入了楼内,阁内空荡无客,楼内琴声袅袅,檀香飘扬,淡雅的装饰,薄薄的纱窗透露着微微的烛光,一位女子坐在一处榻上抚琴清唱,琴声悠长,歌喉淡淡,仿若一首古诗,一派山水,秦连城静静的站着,阁内余音绕梁,阁外马嘶长鸣。
秦连城坐在榻上的一角,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迎合着女子的拍子,嘴中蹦出苍凉粗狂的歌声,一人清冷,一人豪放,怜怜在一旁揪着袖口,沉浸在这一方天地中。
良久,曲停人息,秦连城凝视榻上女子,花信年华,柳眉樱唇,茕茕独立,郁郁寡欢,惹人怜爱,“倩儿这琴弹得越发有大家风范了,我昔年在都城倚楼听到的琴声都未及得上你。”秦连城发自由衷的赞叹道。
女子表情冷淡,自顾自的擦拭着古琴,仿佛没有听到秦连城的话语,一时间空气很尴尬,怜怜在一旁捂着嘴巴偷偷嗤笑起来,秦连城讪笑几声,“前段时间武馆一直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还望倩儿海涵。”
“啪嗒”女子将古琴轻轻放在矮桌上,面有愠色,“秦馆主何必道歉,小女子的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秦连城苦笑连连,“绝我上次是说了要一同陪你去杭城花会的,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上,只是我三弟连轩突然从月山回来了,我们几兄弟已经几年没见过面了,我总得留下陪陪他吧。”
女子横眉冷对,秦连城连忙好加安慰,一通甜言蜜语下去,女子冷若冰霜的表情渐渐松动,秦连城看见事态好转,心底长舒一口气,眼前女子名为虞倩,是秦连城的红颜知己。
女子虽已消气,但还是摆出一副冷淡的神情,秦连城偏过头去,朝一边的少女说道,“怜怜,去给我拿些酒来。”
古琴美酒,沁人心脾,秦连城一番好言认错,看到佳人冷色渐消,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隐隐挂在嘴角,秦连城渐渐靠坐上去,慢慢拉起女子的手,手若白夷,秀丽柔美,揉在手心里,仿若握住了温暖的美玉一般。
虞倩微微用力,从秦连城的双手中抽出手,向旁边挪坐了几步,“秦馆主,你今天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喝酒的吧。”
得,还叫秦馆主,秦连城心中苦笑,佳人心中闹别扭,秦连城也不点破,坐正身子,咳嗽两声,说道,“咳...我今天来这呢,肯定是为了看你的,顺便喝喝酒,聊聊天。”虞倩看了看秦连城,轻哼两声,说道,“秦大馆主,别拐弯抹角的,有事直说。”
被虞倩点破心中打算,秦连城倒也不是很尴尬,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下,“这杭城秋白,喝起来真是丰满醇厚,回味悠长,不比相州碎玉酒差多少。”
见虞倩无动于衷,倚榻冥思,秦连城苦笑道,“好好好,我说就是,其实我今天来此真的是为了看你的,只不过顺便来打听点消息。”
虞倩闭眼冥思,嘴唇微张,“说吧,秦大馆主,想要打听什么消息?”
梧城杨柳街聚集着梧城最多的酒肆,青楼,八教九流,人鱼混杂,是打听消息的最好地方,这花满楼的老板娘虞倩与秦连城相识数年,秦连城时常会来此打听消息。
“倩儿,你可知天刀门掌门李侗等一行十八人被杀的消息?”
虞倩微微睁开眼,瞥视几下,“今早便已传遍大街小巷了,我自然也听说了。”
“那倩儿,你可知道是谁把这消息散播出去的?”
“这我如何晓得,那小街小巷的摊贩们都在议论,饭馆里的江湖豪客也在议论,青楼里的艳姬也在议论,哪还晓得是谁最开始说这个消息的。”
秦连城心中微沉,能够短时间内就将消息传播的如此宽泛的人,必然是别有用心,且不仅仅是一两人散播消息,恐怕是有几十人在到处散播关于天刀门的事。
虽然在虞倩这里没得到什么答案,但秦连城还是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大有文章,此事不提,秦连城与虞倩把酒言欢,聊了聊闲话。
“倩儿,酒肆里怎么今天只有你和怜怜,其他人呢?”
“她们几个说是去隔壁街的香楼看什么戏演去了。”
“哦,原来是香楼的戏演”秦连城饮下一口美酒,“倩儿你一向喜静,那喧闹繁杂的地方自然是你不愿意去的。”
虞倩没接话茬,脸色反而变得有些隐隐不安起来,“说起来,这都出去几个时辰了,她们也该回来了。”看着惴惴不安的虞倩,秦连城好言安慰。
就在这时,怜怜从门外闯了进来,“倩姐姐,秦爷,大事不好了。”少女额头冒汗,衣裳有些凌乱,虞倩从榻上起起,走到怜怜面前,“怎么了?”
怜怜气喘吁吁,“我刚才...听隔壁香楼的...几位姐姐说...小青姐姐她们几个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刚才虞倩便有些揣测不安,此刻听闻怜怜所言,情绪有些激动,抓住怜怜的肩膀急急追问。
秦连城也从榻上下来,走到虞倩身边,轻轻制住了虞倩的举动,“倩儿,不要着急,听怜怜她说。”
“戏演那边...小青姐姐她们...被一个男子调戏...那男子还想...动手带走...小青姐姐”怜怜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虞倩刚听完怜怜的话,便要急匆匆的向外跑去,秦连城连忙拉住虞倩,“你干什么!?”虞倩挣脱秦连城的手,急切的说道,“秦连城,你不要耽搁我的时间,若是晚去一步,小青她们可能就要出事的。”
秦连城安抚住虞倩,“倩儿,让我去就是,你且在这等着,我定然会将她们几个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说完,秦连城也不等虞倩说话,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香楼在杨柳街临街,是一处青楼,不过楼中女子多是清馆,因此这香楼便时常搞些戏曲表演,吸引客人,香楼的是清馆之地,客人们大多都是奔着风雅而去的,往常戏演时都没出过什么乱子,没想到今次居然有客人滋事。
秦连城大步飞驰,片刻便来到了香楼,香楼门口已经是围了一圈人,里面吵哄哄的,秦连城连忙走上前,扒开人群,只看见楼内一名男子怀中抱着女子大肆叫嚣,周围的地上躺了几名香楼的客人,秦连城眼睛一缩,地上躺着的几名客人他正好认识,是梧城内的一个小门派,而门主和几名高手都是香楼的常客,此刻昏倒在地,身上也满是伤痕,显而易见,是眼前的男子所伤。
那男子狂笑连连,怀中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粉黛妆容都被泪水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