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秦连城却毫无睡意,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落星谷发生的事,月山与“剑”的血战,遍布符篆的神秘大门,昏黄色的海水,就在胡思乱想中,秦连城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秦连城带上礼物,前往百花商会,意料之外的是,蓝玉此时并不在百花商会,秦连城问了商会的执事蓝玉何时回来,却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接下来几天,秦连城每次去往百花商会,蓝玉都不在。
时间慢慢的过去,来到了天刀门的丧礼,秦连城穿着一身深褐色武服,胳膊上系着白色布条,前往天刀门,同行的还有方云和季迎风,二弟秦连横则是留下来坐镇武馆。
天刀门位于梧城石屏区拱辰街,是石屏区最热闹的街道之一,但今天的拱辰街不同寻常,来往叫卖的商贩,摩肩接踵的游客,马嘶长鸣具都消失一空,街道两旁商铺尽数关闭,一个个白色的花圈摆在两旁,天刀门的弟子则身穿黑色武服,头系白布,沉默的在两旁伫立。
秦连城带着身后两人一路前行,三人皆是面容庄重。
今天是个阴沉的天气,空气中仿佛蕴含着水汽,一阵冷风吹过,纸钱,余烬随风飘荡,两旁花圈上的挽联发出悲切的声音。
秦连城看着拱辰街上肃穆的气氛,心中有些沉重,李侗毕竟是梧城武林的老前辈,没能颐养天年,反而惨死城外,身为江湖中人,秦连城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冷风吹动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悲泣声,更让秦连城唏嘘不已。
“唉,想李侗前辈何等英雄,却落得个不明不白的死法。”季迎风有些悲愤的说道,方云似也有所触动,叹息道,“在江湖闯荡一日,便有一日的恩怨,杀来杀去,又有谁能幸免呢...”
秦连城面色沉重,方云的一席话让他想起了肆意狂笑的月山,三人心事重重,一路沉默无话。
天刀门,少掌门李夏站在门口迎接参加丧礼的客人,他一身黑色武服上套着一袭白色丧服,杂乱的头发上系着白色布巾,布满血丝的谎言有些红肿,原本方正的脸庞变得有些消瘦,秦连城看着颇为憔悴的李夏,心里也不好受,他走上前去。
“李兄,还望节哀。”秦连城拱手抱拳,声音沉重。
李夏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秦兄来了啊,还望愚兄不能相伴,请先进去歇着吧。”秦连城点点头,带着身后的方云,季迎风向院内走去。
四处挂系的白色绸缎,飘扬的檀香,让极为气派的院落平添几分哀愁,庭院四周摆放着桌子椅子,上面放着茶水茶碗,偌大的庭院中三三两两的站着人,秦连城略扫一眼,皆是城中门派的掌门,教头等。
秦连城忽的眼睛一亮,朝一人走去,那人也注意到了走来的秦连城,抱拳说道,“秦大哥。”
“拂衣兄弟。”秦连城抱拳问好,“没想到你也来了。”
拂衣青涩的少年脸庞上露出一丝羞涩,“李夏大哥让我来的。”
秦连城拍拍拂衣的肩膀,“上香了么?”,“还没呢”拂衣摇摇头。
“一起去吧。”秦连城拉住拂衣的胳膊,向灵堂走去。
灵堂门口站着一名男子,本来刚毅的面孔因为脸上的泪痕,显得憔悴不堪,“亦合兄,还请节哀。”刚毅男子看着秦连城,低沉的说道,“请秦兄上香。”秦连城点头,向灵堂内迈步而入。
灵桌就设在紫檀棺材面前,桌子两旁跪着十几个妇孺,皆掩面低泣,偌大的灵堂里摆着十八具棺材,棺材上压满白色花朵和白绸,正中一具颇为贵重的紫檀木棺材上,放置一把入鞘大刀。
地上洒满了纸钱,秦连城面色沉重,缓缓前行,行至桌前,拿起三根香,并在手中,在桌上的烛火之中点燃,秦连城静静的看着十八具棺材。
傲气,轻狂,快意恩仇,从此阴阳两隔,江湖的恩怨再也打搅不了他们的沉眠了,秦连城深深的鞠躬,将香插在香炉中。
即便要死,我也要轰轰烈烈的死,如此快意恩仇,我才能安然长眠于本冷的棺板之下。
秦连城转身离开,目光坚定,大步流星。
庭院内人数渐多,秦连城略微细查,城中几乎大半的门派都派人参加丧礼了,忽的,“秦馆主。”秦连城看向说话处,恰是几日不见的蓝玉姑娘,今日蓝玉穿着一身精练武服,原本妩媚温柔的脸庞也显得英气十足。
秦连城靠上前去,“蓝姑娘,前几日我一直去商会,却寻你不得。”
“前几日商会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没法回城,今日还是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子来参加丧礼的。”
这是,方云,季迎风和拂衣也从灵堂中走出,几人坐在庭院桌旁,闲谈了一阵。
待到午时,院内桌旁已经坐满了人,李夏走至院中,与众人问候之后,站上灵堂前的台阶上,“诸位同道,今日乃我父李侗及武馆内刘毅...等十七人的丧礼,还要先感谢诸位同道给天刀门面子。”说到这时,李夏向庭院中众人深深的鞠躬。
“我父李侗,为人向来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却不料...遭此毒手。”说到这时李夏俨然有些呜咽,身后灵堂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李夏深深呼气,“天刀门已经委托齐捕头务必找到凶手,圣堂也已派人查问此事,相比不就便能水落石出。”
李夏面容狰狞,咬牙切齿,“倘若抓到凶手,天刀门上下必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慰天刀门十八条冤魂在天之灵。”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冤魂?我看未必。”
李夏立刻看向门口,疾声厉喝道,“是谁敢在此大放厥词!”
“就是在下。”只见一行几十个人踏进了天刀门门内,为首一人身形单薄,面容阴鸷,身后几十人则手持兵刃,满脸横肉,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阴痴!?秦连城看向此人,满脸惊异,此人正是欠荤帮极少露面的帮主阴痴,副帮主李狂也在跟在其身旁。
“阴痴。”李夏低声念道,脸上的愤怒很快隐去,只余一脸阴沉,“你来天刀门做什么。”
“俗话说得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少门主,我是来拿你们欠的债。”阴痴嬉皮笑脸的说道。
李夏强忍着怒火,说道,“我们天刀门不欠任何人的东西,阴痴,带着你的人立即离开这里。”
“哈哈哈...”阴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个不停,李夏阴沉的看着狂笑不止的阴痴,身后李亦合似乎按耐不住,想要冲出去,却被李夏强行按住。
笑声渐渐停歇,阴痴抹了抹眼角,“李少门主可真会说笑话,把在下眼泪都笑出来了,不过...”阴痴的声音变得充满杀气,“李少门主应该很清楚,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放肆!”庭院里一张桌子上,一名身穿武服,背着长刀的中年人猛然站起,“这里是何等地方,哪容你们这帮瘪三在此猖狂。”
“还不赶快滚出去!”“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此撒野。”“...”庭院之中斥责声,骂声四起。
听着周围众人的叫骂,阴痴的脸色越发阴沉,只见他转头低声说了几句,身后队伍中站出一人,身材低矮,宛若侏儒,面上刺着刺青,狞笑不止。
听着阴痴的话,侏儒狞笑着点点头,微微蹲伏,双腿弯曲,宛若劲矢一般向最初说话的中年人飞去,侏儒速度极快,中年人见敌人袭来,也不惊慌,取出背上长刀,架好阵势以逸待劳。
秦连城看见中年人的做法,也不由的点点头,这人秦连城认识,叫做张拙,横炼境大成,乃是狂刀门的掌门,素来与天刀门交好,江湖经验十分老道,眼光毒辣,秦连城自问换做自己,面对侏儒来势汹汹的攻击,也做不到比张拙更好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