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昆仑神霄派-----
一晃眼十七年过去了,神霄派在靖虚真人掌教之下日趋鼎盛,昆仑山俨然一座仙山,神霄派也稳坐天下第一大门派之名。此时,丹阁阁楼顶上正躺着一个身着破旧道袍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姬无双。
随着神霄派日渐强大,神霄四阁派系的明争暗斗也日趋激烈,姬无双无心争斗,遂不告而别,转眼间十数年过去了,若不是最近几年魔道猖獗,为祸人间,姬无双倒是乐得清静,每日饮酒舞剑,逍遥人间。
这时候,一个身穿神霄派弟子服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丹阁后面,左顾右盼,眉宇间似有焦急之色。
又见他自言自语道:“约好了巳时三刻在丹阁后门等,怎么还不来?”
不久,一个身穿浅米黄棉布衣,白色长裤,脚着黑布靴的十七岁少年大摇大摆地从丹阁后门走出来,轻声应道
“说好的巳时三刻在此等候,我怎么会食言呢?方师兄,你也太不信任我林灏了吧?”
只见这位方师兄似乎不想与林灏多做纠缠,沉声道“东西带来了没?”
林灏挑了挑眉,右手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
那方师兄见到此物随即两眼发光,伸手就要去拿那枚丹药,
不料林灏手掌一握,将右手藏在身后,笑道“方师兄,你要的培元丹我给你带来了,那我要的玄天剑诀呢?”
见那方师兄有些犹豫,便又道“方师兄,下个月便是我神霄派十年一次的论剑大会,这培元丹能保证方师兄平稳晋升太清真经的上清之境,要知道我们这一代弟子中就那天纵奇才的大师兄和你那瀚明海师兄是上清之境,要是方师兄你也…。呵呵,那论剑大会上定有你一席之地,甚至是三年后的天下正道论道大会…。”顿了顿,林灏又笑道“方师兄,你可要好好想想个中得失哦~”
原来,昆仑神霄派弟子一律修行镇派宝典太清真经,太清真经分四大境界,分别是练气,上清,玉虚,入道,当代神霄派中四阁长老皆为玉虚之境,而掌教真人的道行更是高深莫测,太清真经已臻入道之境,天下间无出其右者。这玄天剑诀,乃是神霄派七代掌门整理历代神霄派高手武功秘籍所编制出的神霄派六大剑诀之一,乃悟三十六天罡剑意,共分三十六剑,变化无穷,故又称天罡三十六剑。
那方姓弟子闻言,便低头沉思“他只是要看一眼,里面的内容生涩难懂,就算是瀚师兄也要花数日才能记下,况且玄天剑诀没有太清真经根本无法运转。。”
于是一咬牙,也从怀里取出一卷卷轴,卷轴上赫然写着“玄天剑诀”
“这是你要的玄天剑诀,但你只能在这里看,看吧”,说罢便将卷轴丢向林灏
林灏大笑接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一到手便迫不及待的打开。
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只是大致看了片刻便已将全部内容牢记于心,于是缓缓收起卷轴,连同那枚培元丹一道还给方姓弟子。
“谢谢方师兄借阅之情,让我能够大饱眼福~~”
那方姓弟子哼的一声,转身背向林灏,“你别叫我师兄,你不过是丹阁一个打杂的,严格说你并不算我神霄弟子,今日之后,你我再无瓜葛,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漏,我定不放过你…。”言罢便快步离开了。
林灏看着他的背影,莞尔一笑
待那方师兄走远了,又朝丹阁后门大声道“老王,出来吧!”
片刻后,只见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出来左顾右盼,见周围并无其他人,一个身影便跳了出来。此人名叫王易,乃是神霄派经阁长老王常之之子。
王易一出来便看向方师兄离去的方向,瘪嘴不屑道“我爹常说剑阁宗远长老是昆仑山少有的聪辨之人,没想到教出了这等蠢人”
林灏笑骂道“你得了吧~我估计你心里都乐开花了,况且人家宗远长老不也教出了一个天才瀚明海吗?”
“切~那瀚明海也未见得就是天才,等我参悟出他这玄天剑诀的弱点之后,下个月论剑大会就要他好看…。哈,那方烈也是蠢,十年前或许就只有李承志跟瀚明海两个上清高手,他也不想想都过去十年了,其他三阁怎么会没有新的弟子修炼至上清之境?远的不提,他面前就有咱两个上清高手吗……”随即王易似乎都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道“只是…。如果他发现那枚培元丹是假的,我们会不会有麻烦?他的师兄瀚明海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林灏嗤声笑了出来,戏谑的看着王易,“就算他知道那培元丹是假的,也不过是哑巴吃黄连,他还能去他师傅或者长老那里告我不成?就算以后他想给我穿小鞋,你觉得他一个练气境打得过一个上清境吗?”又拍拍了王易的肩膀,道“所以,你就放心吧~”
看着林灏如此自信的表情,王易随之心头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阳光照耀着整个昆仑山,此时丹阁阁顶上躺着的姬无双沐浴着日光,思索着下面发生的事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过问,嘴角似有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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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深秋的昆仑山渐渐萧索,峰峦叠嶂,层林尽染,山上的银杏叶、枫叶开始泛黄入红,阳光温柔地照耀着整个神霄派,如诗情画意般的红叶也将昆仑上渲染得艳丽多姿。而整个神霄派上下却开始忙碌和紧张起来,大家都在为数日后的神霄派十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做准备。
这时候,一个人影却百无聊赖地漫步在后山的枫叶林中,此人便是林灏。由于他只是丹阁里一个打杂的,并不算神霄派弟子,而论剑大会的参赛选手必须是神霄派记名弟子,更何况他从王易那里修炼的太清真经和剑诀根本见不得人,神霄派门规严禁弟子私传功法,违令者废去修为,并逐出师门。无论处于何种方式考虑,他的一身修为都不能显现人前。而王易在半个月前就被他父亲关起来练功,于是,心情郁闷的林灏只好每天做完丹房的工作后,一个人来后山枫叶林里发呆。
走着走着,林灏捡起一片红叶放在左手掌心,一把坐在树下,他靠着枫树干,闭上眼睛,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
他从小一直在山下跟着义父一起生活,每月将采到的药草拿去跟神霄派丹阁的弟子换取生活物资,日子虽然清苦,但父子俩都是知足之人,生活也还算过的可以。只是四年前临近年关的一天,义父出去采药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小林灏一个人在家中苦等了数日后,等来的却是神霄派的弟子,那弟子告诉林灏,他的义父林敬平在采药过程中不幸掉落山崖。
原来他义父想在过年时为林灏做一套新衣服,在得知神霄派丹阁最近紧缺一种叫三叶玄草的药后,便跑去远处的山里寻找草药,用以跟丹阁换取一匹棉布。那个神霄派弟子将一株三叶玄草递给林灏,告诉他,他义父至死的那一刻,手里还紧紧抓着这株三叶玄草。
那时,年纪稍小的林灏抓着那株草药抱头痛哭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后晕死过去。到他醒来时已被带到了神霄派,做了丹阁的一个打杂工。那一年里,林灏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每天晚上睡觉时都紧紧抓住一株干枯的草药。直到第二年遇到王易,那个神霄派出了名的捣蛋鬼。
在王易的慢慢开导下,林灏渐渐开始振作起来,同时王易也发现林灏是个修道奇才,便偷偷教授林灏太清真经,一有疑惑不解之处林灏都能给他细细道来,但有一天,王易给父亲提起了林灏,不料却遭到父亲的严厉呵斥,不许王易再与林灏交往,见父亲如此震怒,王易更是不敢提自己私传太清真经的事情。只是偷偷地私下跟林灏一起练功,两人遂成为至交好友,每当王易学到新的武学时总是第一时间跟林灏分享,两人一同修炼了三年,林灏更是后来居上,两人都在数月前将太清真经修炼至上清境界。
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特别是与义父一起生活的童年时光,林灏心神暗殇,体内竟自行运行起太清真经,而那满地的枫叶居然也随之飘舞在林灏周围。
林灏愈想心中伤感愈烈,体内太清真气竟变得狂暴起来,眼看着快要走火入魔之时,一股平和的真气自百会穴缓缓输入林灏体内,那原本狂暴紊乱的太清真气竟然随着这平和的真气而慢慢开始平复稳定下来,这温和沁心的真气让林灏感觉到身心十分舒畅,慢慢地失去了意识,嘴角还带着一丝幸福之色,似乎梦见了什么……
原来,早在林灏来到这枫叶林之前,姬无双早已在此处枫树上躺着睡了数日,没想到他一醒来却看到林灏周围真气波动狂躁,心中一惊,便知林灏濒临走火入魔,于是便出手相救。
渐渐地,夜色已深,孤寒的秋风吹拂着这片树林,林灏侧卧在枫树下,身上还盖着一件破旧的青色道袍,姬无双坐在不远处的青石上,望着这个身世悲凉的少年,发出轻轻地叹息声。前些日子,他在王长老那里得知当年那个婴儿便是林灏时,便暗中留意起这个少年。既感叹其身世坎坷,也惊艳其仅上山四年便将太清真经修炼至上清境界,放在昆仑数千年历史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弟子,当然,姬无双也没有透漏林灏偷学太清真经之事。
此时,林灏慢慢苏醒过来,疑惑地看着周围,当眼神扫过姬无双之时,警惕之意溢于言表,而后发现了身上那破旧的道袍,又看了看姬无双,轻声道“是你救了我?”
姬无双默然,表情不置可否。
得到答案的林灏随即起身,慢慢走到姬无双面前,躬身双手奉上道袍,轻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林灏,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待晚辈改日登门道谢。”
姬无双笑而不语,只是随手拿过道袍,慢慢穿上,又拿起葫芦细细饮酒。
林灏看着这个古怪的道士,心中暗忖,“这个老道士究竟是何人?能在此地,与神霄派有何渊源?”
似乎感觉到林灏的疑惑,姬无双放下葫芦便道:“私自偷练太清真经,你可知后果?”
林灏心头一惊,注视着姬无双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恐之色,但随即又换上了警惕的表情,低声说道:“前辈的话,在下听不明白”
姬无双哈哈大笑:“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何须如此遮遮掩掩!”
林灏细细地打量了姬无双一番,心道:“若这道士想要害我,白日时便不必救我,只是这道士如此古怪,若无意中泄露此事,那老王便有麻烦了。我且小心应付才是。”
于是笑道:“晚辈练的只是不入流的功法,并非什么太清真经,不知前辈为何如此说?”
姬无双闻道,摇头大笑,指了指林灏,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又摇头叹息道:“我本见你身世坎坷,且与我也有些渊源,便想收你为徒,如今看来你我心性迥异,并无师徒缘分....罢了,此葫芦你且交予剑阁宗远看,他自然会允许你参加论剑大会,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把手中酒葫芦丢与林灏,又皱了皱眉,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尽是大笑,自嘲道:“枉我自称剑狂,今日竟如此婆妈。”言罢,便起身飘然而去。
此时的林灏还愣在原地,手中抓着酒葫芦,口中念念道:“剑狂剑狂.....啊!这人就是传言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霄剑狂,如今的掌教真人的师弟姬无双!”心下晃然,只可惜那姬无双早已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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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林灏早早地来到了剑阁门前的论剑大会报名处,只见报名处的排着一长龙,林灏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心中仍存一丝怀疑,昨夜一回神霄派,他便急匆匆地找了王易诉说此事,王易笑其仙缘不浅,但林灏始终不敢轻信,让王易去他父亲那里探听探听这酒葫芦的事情。
队伍越来越近,林灏仍然没有看到王易的身影,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叹了一气,自言道:“罢了,我怎么能拿王易的前途去赌呢”
于是便黯然转身欲走,却是一只手按住了林灏的肩头,从他背后传来一声疑问:“林灏,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林灏听见声音后,转身往王易肩头给了一拳,笑骂:“是我问你去哪里了才是吧?”
王易尴尬地笑了笑,用眼神瞟了瞟远处人山人海的报名处,挑眉道:“其实我早来了,见你没来就去那边看热闹去了。”
“什么热闹?”
“大美女啊!.....不对,是仙女啊!哇,真是看?一眼就舍不得转移目光了…。”说话间眼神又往那里瞟了瞟,似乎能穿过人群看到一样。
林灏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头,道:“我昨晚让你问的事情你问了没啊,我急着呢~”
王易这才醒悟过来,“对对对,你昨晚让我问的,我父亲说,姬师伯身上确实有一葫芦,名曰:玄清葫芦,姬师伯好酒,便喜欢用此葫芦降妖,那妖类在此葫芦里会被化掉,仅剩其修为道行,姬师伯便将那修为道行炼成烈酒。也就说,你这葫芦,是个好宝贝啊!”
说完目光便一直停留在林灏手中的玄清葫芦上,垂涎之色溢于言表。
林灏听到王易如此说来,便落下心中大石,同时对这个看似普通的葫芦也高看了几眼。
就这样,定下心来的林灏走到了报名处,将玄清葫芦置于那负责报名的弟子前,说道:“我要参加论剑大会。”
那弟子愣了一下,转眼间又笑道:“小林子,别闹了,你并不算我神霄弟子,而且你也没有修炼过,快点回去丹房做事吧…。。”
就在王易要开口嚷道时,从剑阁里面传来一声庄严又洪亮的声音:“休儿,帮他报名。”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那名弟子对着剑阁躬身答道:“谨遵长老吩咐”
此时,众人才醒起,带着一脸疑惑盯着林灏。
林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欲走时眼神扫过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一袭白衣蓝裳,冰肌月貌,微风柔柔地吹拂着那身衣裳,长发轻飘,宛如仙子般。。
只见她也随众人一般望向了林灏这边,却见林灏痴痴望着自己,秀眉微蹙,冷哼一声,转身飘然而去。
林灏被这声冷哼惊醒,方觉自己失态,尴尬地低头傻笑。
“那个美女叫柳垣依,是观月长老的入室弟子,早上一来报名就引起了骚动,我刚才就是去看她去的……可惜啊,好学不学,学足观月那老虔婆的坏毛病,整个人跟块冰似的,无趣得很。”王易搭着林灏的肩头,摇头叹息道。
林灏低声自语,“柳垣依…。”
转而又笑骂道:“嘿,你这家伙还真小气,还在为当年观月长老的处罚耿耿于怀,再说了,当年那事你自己也不对………
最后俩人相互打闹着离去…………
而此时在剑阁内,却有两位道行高深的长老在观察着这一切。
“宗远师兄,姬师兄如此做法,若让掌教知晓……。”
“无妨,姬师兄与掌教面上不和,实则情同手足,况且这孩子身世如此,我等亦有责任。吾观此子神清气足,脚步凝实,想必太清真经已达上清之境,而姬师兄自上山到今日,亦不足一月。。”话至于此,又顿了下,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常之,又笑道:“定是那王师侄之前传与,姬师兄无意中知晓此事,知其终有一日会被人发现,又对此子心中有愧,便出手化解此事隐患。”
王常之闻言大怒,大声嚷道“老夫回去定打断那孽子手脚…。”
宗远知其只是气急,莞尔,安慰道:“王师弟也不用太过在意,王师侄与林灏交往亦不过两年,传起太清真经也不过是两年时日,而此子能在错过最佳筑基年纪的情况下,仅两年便修炼至玉清之境,想必那本门七代掌门师祖也不遑多让啊~~~而王师侄近年来武功突飞猛进,想来也与此子有关。”
王常之此时心情已经平复,轻呼了一口气,望了一下大门方向,叹息道:“这林灏天资聪颖,乃我毕生所未见,亦是那掌教爱徒李承志也为之失色,唉,若不是掌教当年…。。”
不待王常之说完,宗远便摆手制止,正色道“掌教处事自有其道理,我等不宜多做评价。”
王常之默然,大堂内一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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