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虽心有不满,但事成如此却也毫无办法。只见白破秦哈哈一笑,鼓足真气,咔咔四下,套在自己四肢上的铁环登时震断,又来到云心身旁,化掌为刀,朝下一批,铁链登时变成两半。
“仔细跟在老夫身后,这九曲洞中凶险万分。”白破秦心中喜悦,云心却心有愤恨:“你武功这么厉害,为何不直接从我落入的洞中跃出?”白破秦一愣,哈哈一笑:“是是,我竟忘了这理。”
云心本想嘲讽白破秦,没想到竟真被其所用,心中虽有懊恼,却想到这样子能够尽快离开也是美事。云心此时虽内力大涨,却也不懂轻功,游龙步法又无法直上直下,白破秦手拉云心接连两跳,已经到那八卦林边。
此时阳光耀眼,日在正中,正是晌午时分,云心见那天边浮云飘动,一扫近日胸中阴霾,再见那高耸山峰,心知跟着白破秦定能出去。
云心眼瞅着白破秦,白破秦摸着山峰岩壁,轻叹一声:“不知多了几多岁月!”扭头对云心说道:“这八卦林植于峰谷之中,仿乃诸葛武侯仿战阵八卦阵所布,奈何树死人活,这八卦林终究还是死物,有乾、震、坎、艮四阳门,坤、巽、离、兑四****可供出去。寻常人入这八卦林易,出这八卦林难。你可知为何植这八卦林?”
云心哪里知道这些,只想早早离开此处,好找寻失散了的天河老人和雨思荷。白破秦却久困逃脱,看到这昔年旧景,意兴阑珊:“须弥芥子山,九曲八卦阵。历代承袭天河之名的云梦掌门,都以守卫本门密地为重任。当年刘玄德携先代掌门遗落的天字棒请武侯祖师爷出山,武侯祖师爷见棒出山。这黎阳当时处于曹氏所领,为了守卫本门一大密地,武侯祖师爷便植这八卦林。”
那白破秦又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倘若你没有游龙步傍身,别说能出这八卦林,就是走入这林中边缘也不可得。纵使当日你到了此处,这峭壁之险,除非有百年功力或那雷震翼所辅也逃脱不得。峰脚林缘布着108个天罡地煞洞,专困侥幸逃到林边之人。”
云心听了骇然,暗自心惊,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白破天一笑:“这险峰已经奈何不得我,不过上了这峰,下峰又不知何处,我们且走一趟这八卦林!”云心想起自己当日走来走去都在林中,心生低落,又想到这白破秦既然豪言,定知出林之法,心又大定。
那白破秦捡一枯枝,缓缓入林,也不知绕了多少棵树,右臂平直,将那枯枝敲在一棵树身,直行向前,每到枯枝离树便将枯枝移到右侧相距最近一棵树。云心看在眼中,心思:原来这林中有这般古怪,怪不得自己当日晕头转向。两人走了约莫有半晌工夫,见林中出了一条溪水,白破秦脸生悦色,转头对云心说道:“小娃子,这里便是坎门,你只需瞬溪水而走,便可出去!”说罢,人影一闪,竟自离去。云心不备,待要追逐,却发现早就不见白破秦踪影。
云心破口对地骂道:“爷爷我又被他骗了!”话虽这么说,但想到自己先前出林不成,反受困洞中,现在自己内力虽然大涨,但不懂轻功法门,而峰壁陡峭,直上直下,自己也无把握攀爬上去,不如听那白破秦一眼。
心意既定,当下便依白破秦所言,沿溪水曲折而去,这番走了约莫有一刻,竟真发现溪水汇入一河,交汇处有条曲径,那参天古柏却已经不在此地种植。想是已经逃离了那八卦林,云心不禁又对白破秦心生一丝好感:老怪物,你虽然处处沾我便宜但也算是信守承诺。
这八卦林寻常人入内,只是一味想要想到出路,但是一如林中,无法辨别东西,总是能指南司盘,路径被八卦所惑也是难以寻得出路。出林唯有一法,便是入林处于一地靠林墙右走,视林中人起始之位不同而会走到八门其一。此中关窍常人难知,纵使懂得易理八卦,这番构思也是精巧无比,决难仅靠八卦方位度之,后世之人常造迷宫,比起此阵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却说云心沿那曲径一路走去,转入大路,已见远处人烟,又走半晌工夫,来到一处集市,此地属黎阳境内。黎阳乃当年关羽温酒斩华雄之地,境内有一石佛依山而凿,此地历来变成周围大镇,但此时蒙古南侵,宋脉微弱,是以人烟寥寥,集市之中也显萧条,自不能和临安并肩。
云心久食鼠肉,虽有白破秦时时以内力烘烤,味道鲜美,时候一久也不觉腻烦,抬头见一酒楼便蹲坐门口想要讨些饭吃。但这黎阳比不得临安,镇上居民多为破败之户,乱世肚难饱,那走堂小二见云心衣衫破烂,便想赶走。云心自小在临安乞讨,身在富庶繁华之地,那些个酒楼小二往往会以残羹打发,有时还会送上新鲜白膜,哪里想到会遭这小二如扫狗般驱逐。云心见过白眼势力,恨恨一瞪那小二,便要转身离开,那小二却不相饶:
“哪里来的兔崽子,这这里卖眼!”若是往日,云心因见惯人家此类嘴脸,也就听听过去了,但此时云心迭遭变故,修习嫁衣神功之后刚傲之性更盛,再加上腹中咕噜,听得此言,忽然一怒,双拳紧握,骨头咯咯作响。
云心在九曲洞中,虽然最后将那百年功力传给白破秦,但是体内经脉早已宽广无比,神意更是远超常人,这般怒来,神意挥斥,那小二哪里感应不到,只听扑通一声,身子便软倒在地。云心见那小二脸色通红,四肢仍然颤颤,张口结舌却又说不出话来,知道是被自己吓到,也是一惊,心道自己什么时候一怒竟然有此之威。
那小二定了会神,方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汉——”似乎还有下半句,但是云心厌恶无比,不愿和其计较,早已转身离开。云心走在街头,看身上衣服破烂,念起当日天河老人曾为自己洗浴置衣,挂念之心大起。
但云心腹中饥饿经那酒楼一引,更加大盛,此时云心已经不愿乞讨,随手摸入怀中,竟发现一枚玉玦,猛然想到这乃当日在建康蒙那佟掌柜所赠,复又想起雨思荷还有一块,不知她人所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