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很同情又很悲伤的说;“真是苦命的孩子,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从前面过来,不远有个村落,你们都去那里调整调整吧。广哥,我们给他们带路吧,顺便再帮助他们疗下伤。”
“好吧,听你的。”毛逵安排飞鸽传书把这边的事情简略的报告一下,一行人不退反进慢慢的向前面的村子里行进。一路上柳青和叶广换班,在马上抱着手脚冰冷的俪儿。毛逵和张斌都能伏在马背上,大家可以换班搀扶保护。到傍晚前,终于进了村庄,在里面找了一个大户人家,多付了银钱,主人特意腾出一个大院落,又安排饭食,众人得以休息。
吃过饭,叶广继续为田俪运功疗伤。因为他仅仅是侠客中的第四等,武功也就是四重中后期水准,因此内力以及功法都很一般,好在田俪伤的并不严重,经过一番运气调理,使田俪的气海稳定,经脉顺通,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叶广搽搽汗,对田俪说;“俪儿,叔叔的功力不高,只能护住你的心脉,保护了根基,不至于让你以后学武受到影响,但还不能把你立刻治好,真是很抱歉。”“不是的,叔叔。我觉得我已经彻底好了,修养一阵子就会恢复如初。我现在觉得很温暖。”
“真的么?”柳青说:“姑姑也觉得是。你家还有什么人啊?”“只有爷爷和奶奶在乡下老家了”“俪儿你习武有几年了?”“好多年了,从小就学”“我看你们除了墨门的七星剑法,好像还有别的武功参杂在里面。”“姑姑看出来了?是我爷爷原来的师弟,天师道的中岳大侠黄道长教的无极剑法。”“黄大侠的修为还是很高的。听姑姑一句话,以后尽量少露出墨门的剑法,最重要千万别说出你是墨门的后人,尤其最近这些日子和这个地方。因为这边是阴阳教活动的地方。姑姑就是阴阳教的,教里正网罗入门弟子,特别是原来墨门的后裔。你不知道,一旦入教,身不由己,永远再也不能过平常人的生活了。而且墨门的南宗,正义盟也来了,也在网罗人员。还有阴阳门,残忍的很。看样子,恐怕两边要有大仗,那样会死伤成群的人,甚至尸骨都会遗弃荒野。等你们破了案子早早回京吧。”“好的,姑姑,我听你的。”
这会儿叶广也恢复过来,说:“你们聊吧,我再去给张斌他们看看。”“叔叔,别太累着。”
叶广微微一笑离开,柳青说:“俪儿真是懂事的姑娘,爷爷奶奶最心疼你吧?”“是啊,爷爷平时对子细哥哥他们很严肃,对我可慈祥了。要不是子细哥哥他们对我严格,我的武功不会现在这样好。”柳青看看旁边的孙云笑笑点点头。
子细说;“还说呢,今天可给我吓坏了。还是平时我们对你太娇惯了,要不然你再强大一点,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你要是有个意外,我怎么见老师啊。还好柳姑姑赶到。”
“爷爷做的也对,不想让女儿家学武,危险太大。”“姑姑也有孩子么?”“姑姑-也有个儿子。”柳青缓缓的说:“可是他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若还在,现在有云儿这么大了。当时阴阳教正找到姑姑和叔叔,要我们入教。恰巧阴阳教的仇敌到来,把我和叔叔打伤,还打死了我们的儿子。后来我现在的巨子大人,答应我们让我们入教,请人教我们最上乘的武功好找仇人雪恨,我便同意跟他入教。现在一晃也十几年,我们的武功终于学成了,正四处寻找那个人,听说他最近在这一代出没,就跟踪过来,刚好碰到你们。”
“姑姑好可怜啊。”“没什么,都过去了。不过今天姑姑很高兴,遇见你这么懂事的小姑娘。”“我也是,我今天总觉得,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温暖。”
萧月悄悄拉一拉孙云的袖子,示意出去一下,孙云跟着她走到外面。院子里月光如水,漫天星斗,树影婆娑,凉爽宜人。孙云问;“小月,你有事么?”
“子细,你真木。你没发觉柳青姑姑和影儿有特殊的感情么?”“是有点,女人心地善良,一见如故,这有什么啊。”
“我觉得不像,好像是母女的样子。”“不会吧,俪儿的妈妈很早就没有了。我记得我们很小的时候,老师和师母抱着俪儿从外乡隐居到我们村子。后来我们还问过,老师说俪儿父母都被仇家杀害了,他们也是避祸才到我们乡下。”
“可能吧,但我觉得,天下只有父母的眼神才像双侠他们的眼神一样。那种关切、呵护、久别重逢的神态是天然的、无法掩饰的。”“你是不是也伤感了?哦,对了,我们还没听说过你的事,就知道你是公主的女儿,父母的掌上明珠。”
“其实,我们家在朝廷的地位还是很微妙的。爸爸是南朝前亡国的皇族,妈妈是当朝公主,所以有风光的一面,又有耻辱的一面。爸爸一向为人谨慎谦虚,四处征战立功却从不骄奢。妈妈一向恭俭恪守,几乎很少回娘家,免得闲生是非。现在妈妈带着三弟随爸爸都去西边平叛去了,我和两个哥哥在京城,偶尔也住在表兄萧赞和表嫂寿阳公主家。到现在我已经快一年没看到爸爸妈妈了,真想他们。”“哦。听说西边高平、清水一带战事胶着,你爸爸他们一时半会不能凯旋,也真苦了你了。”“还好,没有俪儿可怜,从小失去爸爸妈妈,幸亏你们几个大哥哥照顾她、陪她,让她的童年不至于寂寞忧伤。”
“没办法,山河动荡,江湖恩怨,我们平常百姓只能亲人之间相互体贴。对了小月,你的武功剑法都不错,是和谁学的啊?”“哪有啊,和你们比差一大截子呢。我小的时候和爸爸哥哥学,后来最主要的是随爸爸到徐州任职时,和州兵曹属樊雨校尉学的,他在州里比武是金剑武士,在江湖上也排到侯侠,我和他拜了师傅,学了二年剑法和气功、轻功,学的自然拳、燕飞步、还有虚空剑。后来我师傅告诉我,他的老师是原自然门掌门、人称东沧海的法定禅师。十几年前师爷爷领着一些弟子出家,5年前我离开徐州的时候,师爷爷隐居到泰山灵岩寺。他在可厉害了,师傅后来还给我来信提过一个事呢。说师爷爷在寺院周围寻找水源,找当地的樵夫询问,一个樵夫说有个地方很奇怪,终年听到泉水的声音但不见水流,师爷爷就去了那个地方,左右听听,在一处岩石拿锡杖用内力一击,杖铲末进石内,水一下随锡杖飞出来,师爷命名卓锡泉,师叔们都叫锡杖泉。这次来兖州我一定要见见师爷爷。”
“你师爷爷的内力太精湛了,我听说过击石如粉并不难,难是是击石如木。怪不得是顶尖剑客。唉!我们什么时候能到那个境界啊。”“我师傅说,学武除了用功还要天赋,师爷说他就不是练武的料,而且尘缘未了,所以没带他出家,他就到徐州求职了。”
“是啊,我就觉得我在习武上,一点天赋都没有,卫明就感觉很有天赋,原来我们几个同窗学武,因为我年纪最大,领悟能力和勤奋程度都最好,所以一直武功也最好。但现在我好像停滞了,卫明视乎已经超过我”“没有啊,我感觉你俩风格不同吧,你的比较扎实,他的比较飘逸。再说,每个人都有一定的缓冲期,看起来没有进步,但实际是积累。”
“还是你好,经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稍微宽敞点,要不然我一直很愁。这些天一下开眼界了,无论经学还是武功,看到的都是高手如云、天外有天。我的这点底子简直太差劲了、和他们比差距太大,我都有点没有信心了。”“我爸爸说凡事别太强求,随遇而安。我们的年纪还小,以后还有机会再提高。再说即便我们就是很平凡的人,不是天才,也没有什么,做普通的人,过普通的生活也挺好的。”“话是这么说,可现在不马上让自己变强大,随时都有意外发生。我已经离开乡下了,再也不能回到原来宁静的生活。”“别怕,坦然面对呗,着急也没有用。只要自己努力,其他随缘,因为很努力而没做到,没有什么遗憾的。”
“是的,你说的对,谢谢你,你的话,对我帮助太大了,太谢谢你了。”“看你说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就是我们环境不同,同一个问题对你迷惑,对我觉得不是回事。再说你总是感觉责任重大,给自己的压力太多了。卫明就简单,他喜欢一个事情,能忘我的投入,所以会有更多的收获。你也是,放开点,都会好起来的。”
“呵呵,我觉得你确实不是普通的女孩。一般像你这般家境的孩子,不会有你这样的思想境界的。”“你看你,总夸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觉得你就像今天的月亮一样,能给别人光明和温暖。”“我是月亮,那你是啥啊?”
“我就是旁边的彩云呗!彩云追月,啊不,彩云伴月。”孙云发觉说的不得体,有点像追求女孩的话,赶紧拉回来。萧月脸一红,也没有接话。孙云看萧月没生气,心里才放下。心想以后可要注意,自己只是一个乡下贫穷人家的孩子,不能轻易对郡主流露出亵渎的语言,更不能有爱慕的心思,门第相差太大,世俗不容。虽然不久前才知道自己也是几代前贵族甚至皇族的后代,但鬼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或者算不算,想想心里都没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