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完,便静静的看着林素衣,林素衣却并未因这瞬间的惊人信息而惊慌失措,平静的说道:“徒儿谨遵师命。”
随后,林素衣气息轻轻一提,便缓步上前,就在这上前的几步之间,老者发现林素衣的气势却成叠加式直线上升,待走到老者身前时,依然进入一种心神合一之境,就连老者那常年都不曾有一丝褶皱的青衣都激荡的泛起层层波纹般吹向一旁。
老者眼角微怔,说道:“汝,归元心经已有小成?”
林素衣答道:“回师尊,徒儿不敢有所懈怠。”
老者听闻,暗叹一声,真乃天赋异禀,蜀山自南朝梁武帝大劫以来,归元心经不说大成,就连最基本入门级修身心法都无一人能够习成,无一不是才看一眼便体内气息激荡而伤,想吾当初,也只是随手翻阅之时,归元心经竟与她隐有呼应,才索性放手让其修行,这才两年有余,竟已然有所成,难道这就是天才的潜力,罢了,罢了,看来,这次不得已也要求一求宗堂的老家伙们出点血了,不然,以此神速,岂不是教无可教。
想到这里,老者一阵宽慰,不由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如此甚好。素衣,汝此次虽初回山门,一切听为师安排便是。”
林素衣答道:“是,师尊,徒儿知道。”
说完,林素衣来到老者身旁,和老张一起站在了崖边石板上。但前方却依然是万丈深渊,幽暗不可触及,哪怕只看一眼,仿佛整个身心都会被吸走一般,一阵眩晕。
老者却不为所动,依然向前虚空迈了一步,也就在这一步之间,一切都变了,不但老者的整个气势,暴然高涨,整个身形也随之无比高大起来,更为神奇的是,本来前方老者所踏之处为崖外虚空,这时却随着老者这一踏,一条白色玉石浮空铺就的石阶骤然显现,这一阶放着柔光的玉石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老者脚下,一动不动,仿佛其原本就在这里一般,只见老者又向前一步迈去,又一块玉石阶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再次出现在老者的脚下,这时再看,老者依然整个身体都已经踩在两条石阶之上,就这样凭着这石阶浮空之力全身悬停在万丈深渊之上,老者这时回头看着林素衣说道:“汝可先踏一步,揣摩其中奥妙。”
林素衣听闻老者这么一说,知道,这其中又有玄机,便放开心神,归元心经随意而起,把右脚轻抬,踏上了第一个玉石阶。
林素衣踏上台阶,与其接触的那一刻,便一下子明白,原来这玉石阶实则为体内灵力波动借助心法外放加持,不由抬头问道:“师尊,这玉石阶如需灵力加持,是否并非人人皆可行走其上?”
老者微微颔首,说道:“不错,这石道为蜀山密道,一则有禁令,等闲之辈并无资格进入,二则,即便进入也多因修行不足而踏出的石阶屈指可数。”
听完老者的解释,林素衣一时心起,回答道:“师尊,吾愿一试,可否?”
“噢,好,吾辈修行如逆水乘舟,岂能知难而退,有为师在侧,汝当放手前行。”老者听林素衣,竟然要挑战这玉石道,甚为欣慰,颔首道。
“好,徒儿先行一步。”
说毕,林素衣便迈步向虚空踏去,随着林素衣的落脚,一阶玉石阶出现在脚下,未等这一阶踩实,林素衣只是轻轻一点,便越过老者,向前踏出第三步,第四步,第六步,老者在林素衣身后看了片刻,未见其有丝毫停顿,便微微点头赞许,跟上前去。起初,林素衣并未尽全力,而是通过这开始的十几阶慢慢体味其中奥妙,待一步步走到约三十阶有余后,林素衣心中已然对于这玉石阶的掌握熟练起来,体内灵力亦是周而往复,生生不息。
第100阶……200阶……287阶……林素衣越走,老者越心惊又怀着一份期许,暗自心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自上次南朝大变重修此玉石阶至今,已无一人能再上玉阶,更别说走到如今这里,唉,难怪吾辈蜀山没落如斯。时至今日谁曾知道,这玉石阶在上古就一直是蜀山修行子弟最高的历练之地,能过其者,无一不是蜀山历代开山大能。如今,吾辈子弟重踏玉石阶,蜀山终有望矣!”
500阶!就在林素衣踏上这一阶时,前方浓雾之中,忽然传来钟声,一声,一声,如雷声阵阵,连绵不绝,林素衣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并未在意,钟声也随着她此刻正踏上的第500阶而响到了第500下,这第500阶林素衣已然感觉与之前有所不同,脚下传来极大反震之力,让她体内灵力一阵激荡,竟无法再维持之前顺心之意。
在其身后的老者,听得这阵阵钟声,感慨万千,终于又听到这越阶雷音,这说明玉石阶已经初步认可其上行走之人已经得到了由玉石阶牵引的山海荒钟的认可并将其进展告知蜀山修行众生,这时,老者虚空一点,一个繁复的结印一亮即逝,他是通知蜀山执事弟子目前的缘由,让众人不必惊慌,静候即可。
这时山涧间渐渐飘起了小雨,林素衣浮空于这万丈深渊之上,衣带随风轻摆,竟真如天女一般,说不尽的出尘,脱凡。
林素衣在第500阶之上,依然有了一会,老者上前说道:“汝当谨慎行事,切不可鲁莽,汝已然很是可以,但这500阶以后以汝目前修行之力,实则万分凶险。”
林素衣轻声道:“是,师尊,吾知其后玉阶之难,超常人之所想,然,吾仍愿一试。”
林素衣感受着细雨拂面,忽然想起,之前在林中看到的那些南方的雨滴,虽渺小于天地间,却凭着一股向往之心,借世间之力,融于自然。吾辈修行不正是如此么,想到这里,林素衣明悟了很多,睁开眼,慢慢解开右手所缠绕的五彩绳结,系于发间,没有了五彩绳结的束缚,林素衣灵力更是骤然勃发,随着这气势一张一弛间,猛然向前踏出一步,第501阶……502阶,那钟声也随着林素衣的前进又开始连绵不绝的传开,老者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只能随着林素衣的一起一落而愕然。
….813阶….988,随林素衣轻轻一点,飞身一跃站定,999阶。钟声这时也停在了,第999下。
林素衣站定,平复了片刻,抬头看去,原来已经来到了一片开阔石坪,这时石坪上已有因钟声而起赶来的众人。这些不认识的男子,女子,都满脸疯狂之色,从每个人紧握的双手才能看出,此刻内心的翻涌,每一个人都望向林素衣站立的地方,人数众多却无一喧闹,由此可见众人秩序之高,蜀山森严也可见一斑。
看着望向自己的众人,林素衣正待行礼,却听先一步出列的左侧青年上前双手执礼道:“恭迎师尊。”
林素衣一回头,原来不知何时,师尊依然来到了身旁,林素衣见师尊冲左侧青年微一颔首,而后,向前方第二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点点了头,似是肯定了什么。这位老婆婆见师尊点头后,略显激动的从身后站立的女童手里拿过一个经历风霜已然不新却无比古朴的木盒。打开后,从中取出一卷经书,慈爱的看着林素衣,交在了她的手中,林素衣低头一看,一阵恍惚,从老婆婆手中接过来的经书,残破不堪,却无法遮掩其洪荒苍凉的威压,上面用篆书写着——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