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姬义真走远之后,阿公又给姜玉昆仔细检查了身体,见他身体无恙这才将其送回了阿珍家的竹楼,并嘱咐阿珍的儿子平安帮忙照看,这才放心离去。
直到现实世界的身体回到破败竹楼继续发呆,心灵小筑中姜玉昆的心灵投影才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和自己相貌相同的和尚。
之前在现实之中,就在他的身体或者叫肉身更恰当,快要撞上巨石的瞬间,姜玉昆明显感觉到,“有人”突然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以高难度的动作,避免了自己肉身的损伤。
虽然肉身被控制的时间极短,但他还是敏锐的查觉到,那个关键时刻控制肉身的,就是眼前这位看似云淡风轻的和尚。
“哦,那你了解我的过去吗?我,好像失忆了。”姜玉昆小心翼翼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明智的没有提及刚才肉身被控制的事。
“简单来说”和尚“啧”了一声,挠了挠锃光瓦亮的光头:“我只因你的存在而存在,没有我,你依然是你,但没有你,我将不复存在,而且,我也是不久之前才苏醒。”
和尚的话有些绕,姜玉昆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所以呢?”
“我也只是知道你的名字而已。所以,sorry!你失忆了,我也无能为力。”
“秃驴,你究竟是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再加上肉身可能被侵占的风险,姜玉昆的情绪有些暴躁。
僧人不怒反笑,整了整微乱的锦斓袈裟,气定神闲的端坐在石凳上:“有情绪?你要明白一点,我们其实是一体的,你用心感觉一下就会知道,至于作为你前世的我,名字什么的肯定有,不过轮回时全忘记了,抱歉!”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该怎么办?”姜玉昆长叹了一声,看着和尚那张没有丝毫歉意的脸,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这两个问题还是很有建设性滴!据贫僧推断,此处乃是另一方世界,嗯,用比较流行的词儿来说,就是你穿越了,还不是低技术含量的魂穿,而是身体和魂魄一体穿越的。”
“穿越?”一旁的姜玉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脑海之中突然涌入了大量的记忆,以致他一时有些失神。只是不知是何原因,他的记忆停留在了二十岁上大学二年级的那年暑假,之后的记忆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而一边正说的尽兴的和尚却浑然未觉,仍然在那喋喋不休道:“至于该怎么办?嘿!宝贝儿!世界这么大,当然要出去看看!”
和尚竟然有些莫名的激动。“睡最漂亮的女人!品最香醇的美酒,尝最美味的佳肴!哇咔咔!真是,光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啊!”
“你确定你是和尚?怎么不守清规戒律?”恢复了大部分记忆的姜玉昆心中大定,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你那是什么眼神?鄙视我是吧?我还告诉你,小子,我就是你,我想要的就是你想要的,鄙视我就是鄙视你自己,你个闷骚货!赶紧滚出去努力活着吧!”
被打断美好幻想的和尚,立即发现姜玉昆刚刚多了许多的记忆,整个心灵小筑都因突然增加的海量记忆镜像而变得混乱不堪,不禁有些羞怒了。
随着和尚的话,一束光突然出现在身后,姜玉昆起身,如今记忆已经恢复大半,心中不再迷茫。虽然现在的状况听起来有些玄幻,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迈步进去之前,他又一次转头,也不说话,只盯着和尚看。
“怎么?”和尚正忙着整理乱成一团糟的心灵小筑,被姜玉昆盯得发毛,爱答不理的问道。。
“你确定我不是精神分裂?”姜玉昆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滚!”姜玉昆被和尚含怒一袖子扇回了现实,显然和尚对这个愚蠢的问题不屑回答。
阳光顽强的透过厚重的铅云,奋力的将光明撒向大地,高大的原木围墙和特殊的地势将寨子与外界的山林隔绝开来,此时正是傍晚时候,破旧的竹楼前,一个短发青年坐在木制的台阶上,抬头望天。
“他是傻子么?”
“不知道。”
“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娘说他累了,在休息。”
“平安哥,他为什么要住在你家,他是你爸爸吗?”
“不是,我爸爸是大英雄,怎么可能是傻子?”
“走吧,咱们还是去看练武吧。”
“可是,娘说要下雨了,不让乱跑。”
“好吧,那我们自己去了。”
今年六岁半的平安长得很是瘦小,一双漆黑的眸子,闪动着流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幼失去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他,似乎能够理解母亲的不易,总是非常听话懂事。
平安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云层,有些疑惑,那些单调的云雾有什么可看的,傻大叔已经仰头看了半天了,脖子不会累么?
看了看闪电不断的云层,听着越来越近的闷雷,平安知道,马上就要有一场雷雨了,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旁边的傻大叔,担心他会被雨淋湿。
姜玉昆刚刚回到现实当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不知何时竟然阴天了,一道耀眼的闪电过后,震耳欲聋的雷声随即响起。黑炭被吓得炸了毛,一下跳进他的怀里,埋头不出。姜玉昆下意识的抱住黑炭,脑海中突然炸开一道灵光,暴雨,山洪,顽石,松树,雷击,瀑布,坠崖,白光......
姜玉昆神情复杂的看着怀里的黑猫,呐呐自语道:“原来你也来自地球!”说罢,低头对着身边有些呆愣的小男孩呲牙一笑,结果却将对方吓的哭出声来,好一阵手忙脚乱才哄好!
新的一天到来,昨天的雷雨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将将湿了一层地皮。姜玉昆下了阁楼,在女人和孩子震惊的眼神中坐到了方桌前,木制的低矮方桌上,摆着几个粗糙的陶制盆碗,主食是一种黑乎乎的饼子,配上咸菜和菜汤,这就是早饭了。
即使是粗粮的黑饼子也只有三个,女人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默默的将最大的黑饼子给了姜玉昆,另一块稍大些的给了孩子,她自己的那块反而最小。
姜玉昆看着女人憔悴消瘦的脸庞,突然觉得心中发酸,孤儿寡母的生活实在艰辛,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而是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眼前这对母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报答女人的收留之恩。
只是,女人那温柔的要把人融化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场景怎么有些别扭呢?要是此时有人进来,肯定要以为这坐在一桌吃饭的,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敏感的认识到这一点,姜玉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起来,草草吃过了一餐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早饭,姜玉昆逃也似的慌忙起身,不理女人的叫喊,起身走了出去。黑炭不知从哪跳了出来,跟在他身边。
姜玉昆刚下竹楼,就迎面撞见了一老一少两人,老的面带慈和的微笑,年轻的却是怒目相向,这两人他都有印象,赶紧挤出一丝笑容,微微一躬。
阿珍望着那明显狼狈的背影,心中一热,泪水充盈了眼眶,这几天她咬牙默默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本以为他会一直呆傻下去,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受苦的准备,毕竟他曾舍命救过自己,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能不管他。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就这么突然的恢复正常了,而且还知道害羞。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有些失神,但是马上就想起,他对寨子完全不了解,就这么莽撞的出去,肯定会迷路。想到这,她也急忙起身追了出去:“回来!别乱跑!”
“阿公!”追出竹楼的阿珍急忙停下了脚步,一时竟然有些羞怯,将三人迎进了竹楼,忙活着收拾饭桌。
“阿珍,莫要忙了,我不渴。”阿公笑盈盈的看着忙碌的阿珍,开口说道:“这孩子体质奇异,所受之伤已然大好,头部被淤血堵塞的经络也已经贯通大半,如今心智正在恢复,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也是阿公您的医术高明,他才能好的这么快!”阿珍还是倒了三碗清水,放到桌上,心里十分欢喜。
“是他体格好,对了,既然已经好了,就让他搬到我那去吧,我也正好方便教他识字说话。”阿公端起碗,喝了口水,很是随意的说道。
“嗯,好吧。”阿珍虽然不太愿意,但想想自己孤儿寡母的,确实不太方便,只好同意道:“那我去给他收拾铺盖。”
旁边一直冷着脸的义真此时才开口说道:“我帮你!”说罢,也不待阿珍同意就强行跟着去了楼上。
阿公瞅着二人别别扭扭的上了楼,这才长叹一声,义真的心思他如何能不清楚,只不过不好点破罢了。
回过头来,阿公看着姜玉昆拍拍自己的胸口:“阿公!”然后指向姜玉昆,见没有反应,就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