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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梅花篇)偷偷出宫

我现在若想在宫中保命,唯一能依附的就只有皇太后了。

我不是那种在长辈前很会卖乖取巧之人,之前我与太后的关系一直淡淡的,不是太亲密但也没有过不愉快。

我知她对我这个儿媳妇是即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的,不过,我被陷害戕害皇嗣,她也许也会厌恶我了吧。但我一定要努力博得太后的庇护才行。

即是拜见太后,我梳了个温婉可人的双螺髻,穿了件深褐色叠纱的宫装,不出挑不显眼,既典雅又显得稳重沉静。

到了慈宁宫,自然少不了私下贿赂守门的给通传,谁让自己是废后呢。

等于许久,坤宁殿的女官琪祥姑姑出来回话说太后劳累需要休息,不见我,让我回去。

这本是我意料之中的,于是我拿出准备好的锦盒恭敬的双手呈上谦卑地说:

“太后最爱诗词雅律,这是嫔妾为太后摘抄的诗文,嫔妾瞧着颇有韵味,还愿能给太后解解闷儿,还有嫔妾亲手绣制的额带,如今入深秋,早晚寒气重,嫔妾在额带夹层略加了一点鹅绒,轻薄保暖,还求太后收下嫔妾绵薄心意。”

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看不到一点点拜高踩低的神色。琪祥姑姑接过,柔声道:

“小主先请回吧,老奴自会向太后禀明。”

我又盈盈下拜,朝慈宁宫正殿方向磕了个头,方才起身对祺祥姑姑道:“有劳姑姑,多谢姑姑垂怜。”说完向琪祥姑姑福了福身子退下。

“唉……”

我听见我身后琪祥姑姑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这结果已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一来礼物顺利呈上去了,二来太后竟遣了她的心腹琪祥姑姑来见我,亦没有说什么决绝之言,这说明在太后那里我还不至被厌恶至极,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知不觉走到了紫竹谭,这是一片皇家竹林,不过后宫嫔妃几乎不会来这里,此处地处偏僻,又无花无果没有看头,最重要的是,皇上从不会来此处。

而对我而言,那里却是后宫最好的所在。隐蔽而幽静,无人搅扰,空气也好。我常喜欢在那透透气,散散步。

我正坐在石阶上想着下一步如何打算,一个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这紫竹谭无花无果又远僻,甚少有女子喜爱这里。”

怎会有人!我一惊忙回头去瞧,是贤郡王,太宗文端贵妃所出六皇子。

我大婚之日接受宗室朝拜之时曾见过他一面。算不上熟识。

我已不是皇后,自然担不起王爷一拜,于是忙屈身福礼:“嫔妾见过贤郡王。”

心中却不由想:他怎么会在这儿,一个闲散宗室富贵王爷,应该不会是黄令月一党来害我的吧……

他竟也抱拳还了个礼:“皇嫂安好?”

我:“嫔妾不敢当。”

不知来者是恶是善,我亦不敢多言,只是直觉感到这相遇不是个偶然。

我站起身,头脑一边飞快的思考着:我现在身份敏感,黄令月巴不得寻我的错处至我于死地呢,后妃与皇帝以外的男子单独处于一片竹林许久,传出去怎么也对我不利。

现在一切以谨慎为主,

我:“秋色甚佳,不扰王爷赏景了,嫔妾告辞。”说罢转身欲回宫。

贤郡王:“雪嫣姑娘已经回府,病已痊愈,特请我来转告请皇嫂放心。”

他果然聪明,一句话就禀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暗示了我可以信赖他。我停住脚步转过身,并没有急于追问雪嫣是否带回什么消息,毕竟还不能完全确定他是敌是友。

“多谢王爷,雪嫣染了天花,被弃宫外,可惜我这小主无能,不能庇护,多谢王爷相救!”我微笑着说。

从他眼神中看出对我如此谨慎的赞许,他莞尔一笑并不废话:“是荣国府夫人托我来转告,皇嫂的情况府里已经知晓,现在最紧要的是医好皇嫂的脸,大夫已经找好,但需秘密行事,鉴于宫中多有皇后眼线,需皇嫂出宫见医。”

说着又拿出一枚夜明珠戒指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母亲贴身首饰,心下了然。

他接着说:“明日辰时,夫人和我还有郎中在汇良居等候,夫人说皇嫂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小王告辞!”说罢转身走了。

总算看到了希望!雪嫣这丫头没让我失望,顺利把消息带到了。可荣国府与贤王府素无往来,为何母亲会认识贤郡王,而且他竟会帮我呢?

先不想那许多了,明天见面答案自会分晓,现在关键要做好准备明天出宫去。对我来说此事的确不难。

(当初做皇后掌管后宫,手里有内务府出宫的腰牌,被剥夺协理后宫之权时,我偷偷留下一枚没有交上去,这种出宫三个时辰权限的腰牌多的很,那时内务府总管是母亲娘家亲戚张忠齐,自然不会与我计较,如今可以派上用场了。

自杀未遂之后,我终日恍恍惚惚,又容颜已毁,后宫的人都看我形同废人一般,黄令月对我已经大大放松警惕,我若穿上雪嫣的宫女装从小角门混出去应该没问题。

被废后我夜夜不眠,白天则整日昏睡且不许人打扰,宫人都知道我的习惯也不会打扰。我可以早早起床从窗口偷偷出去,而外面的人都会认为我还在睡觉,办完事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就是了。)

通过母亲的戒指和他说的那些话,觉得还是可以信任他的,再说以我的形势也必须要搏一搏才有生路。

次日天还没亮,我便偷偷起床梳洗,穿了雪嫣那件宫女装,戴了面纱,想了想又悄悄带上当年祖父送我的闭月短剑藏在袖中以防不测。果然小角门的侍卫还没睡醒一般,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我的腰牌便放我出去了。

汇良居是我母家荣国府名下的酒庄之一,位置僻静也是离皇宫最近的,关键那里都是自家人,不必担心有皇后眼线。

我早早就到了,跟掌柜说了一声,他立刻会意将我引到雅间等候。

还不到辰时,母亲,贤郡王还有雪嫣及一位长者也到了。

雪嫣一见我眼圈就红了,忙要下拜,我忙拉住她的手关切道:“你我还拘什么礼,身子可大好了?”

“夫人找了最好的大夫,奴婢已经痊愈了,小主放心。”她哽咽着说。

母亲来拉住我仔细看了看我,强忍住眼泪:“我的女儿受苦了…”

我知道出宫不易,此刻不是流泪感叹的时候,拼命不让自己眼泪流出来:“娘放心,女儿一定会挺过去的!”

“这位是毕师傅,当初你舅舅病重,就是毕师傅妙手回春。”母亲指着那位同来的长者为我介绍。

这位毕大夫看起来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与宫里太医们的一脸功利气质完全不同。

我忙道:“有劳毕师傅!”

毕师傅让我坐下,和蔼地说道:

“小姐放心,老夫必尽力而为!”说完就开始为我把脉,接着仔细看了我的脸…

过了许久,“是中毒!且在半年前就开始用毒了,近两个月才彻底毒发。”毕师傅非常肯定地说。

我心一惊,顿觉后背发冷,其实倒也在预料之中,我只料到我被人使了手脚,只是没想到竟然那么早就开始了,毕竟半年前我还是皇后…看来我太大意了…

“先生,我女儿的脸可还有救?”母亲急切的问。

“夫人放心,幸好发现及时,小姐的脸可以医好,若再被此毒侵蚀半年,怕是要抱憾终生了。”毕师傅缓缓说道。

“多谢师傅,除了脸,小女可还有其他病疾?看着孩子都瘦得脱了形了…”母亲说罢拭泪…

毕师傅:“夫人不必担忧,小姐身体并无其它病疾,只是抑郁过度伤了身子,仔细调养调养便无碍。”

毕师傅一边说一边从医箱拿出两只玉瓶,对我说:

“翡色瓶中药丸,可解百毒,每日早晨空腹服食一枚,碧色瓶中药丸晚上使用,取新鲜玫瑰花骨朵,将药丸塞入其中蒸半个时辰,取出碾碎用来敷面,次日清晨再清洗就好。如此一个月余必能解清余毒,小姐身体也会调养好。容颜也能恢复如初。此外小姐生活起居要万般小心,凡事亲力亲为,因为从小姐脉相上看,歹人还在给小姐用毒!”

我:“先生可知我是如何被下的毒?接触还是饮食?”

毕师傅:“用毒之人很是谨慎,没有直接投毒,此毒是相克而生。”

毕师傅喝了口茶,问到:“小姐房中可有曼陀罗花?”

我:“有的,房间里有几盆盛开的曼陀罗花…”

我边回忆边说:“大概正月时候我宫里有个宫女病倒,人手不够用了,内务府把宫女彩虹拨到我宫里来,那丫头初来甚是乖巧伶俐,很快博得我的好感和信任。春季时候我有些肺火积热,常常夜半咳嗽,彩虹托人得了几盆上好的曼陀罗花摆在我房中,说此花有止咳平喘之效。

我当时还查了医书,此花有毒,但不食用无妨,确有止咳平喘的效果,便留下了。后来我被废迁宫,彩虹也把它们一并带来,当时还是她跪求女官,哭求:‘小主有咳疾,需要此物,万求姑姑开恩…’那掌事姑姑才允准她把这些花一并带到霁云轩…我当时还傻傻的感动,呵呵…”

我冷笑道:“原来是要带过来继续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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