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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家三口

一名年青男子从房间出来,穿着睡衣,梦游似的,半眯着眼,走向厕所。

轰隆一声响,男子眼前的地面,开始下沉。

男子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

下沉的地方,出现一个五颜六色的洞。洞门口,正以神速自我装修着。几个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有浓郁海滩风情兼金属风格的入口。入口处有招摇的广告牌,上写:“世界顶级车模巡展——专属于您的香车美女季。”

男子犹豫间,温柔的女声不知从何响起:“先生,全程免费的哟。”

男子一愣,讪笑间,再不犹豫,进了入口。

隔段时间。一名年青女子从房间出来,穿着睡衣,找什么人的样子。走了几步,见一时尚鲜亮的入口处,有一个全身涂满银粉的长得很高很帅的肌肉男,手里举着一个30寸电视机大小的牌子。女子走近,踮起脚,见那牌子上,红唇和高跟鞋的图案边,写着:“世界名牌服饰鞋帽化妆品特卖场,买一送三。”女子看了那肌肉男一眼,肌肉男竟开口说道:“机会难得呀,尊贵的小姐。”女子心想,买不起,看一看也是好的,就进了入口。

隔段时间。一名约五六岁的小男孩从隔壁房间出来,睡眼惺忪的,长得很可爱。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孩子清醒了许多,四下寻找声音的源头。

发现声音是从一个正在装修的入口处传来,孩子一脸紧张,对着入口做了个“嘘——”的静音动作。那入口抖了抖,似在考虑什么。孩子更紧张了,压低嗓音道:“别吵了,停工,小心吵到我爸妈睡觉。”

那入口处,陡然安静了。

孩子走到入口,伸长脖子,向里看去,赫然发现一个深洞。孩子沉默的转身,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儿,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吃力的拿着个30寸电视机大小的牌子,堵在那入口处。

牌子上的字迹很青涩,上写:“爸爸,妈妈,有洞,小心!”

然后孩子轻手轻脚的走到父母房间,朝门缝里看了眼。只见父母的床上,两床背子是隆起的,孩子便轻手轻脚的去上了趟厕所,再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隔段时间。小男孩醒了,出了房间后,见厅里的洞还在,而本应在床上睡觉的父母却不在了。孩子一脸紧张,在洞口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斗争,举身跳进了那个深洞。

“哗——”入水声。

小男孩惊恐的在水里翻腾……一双大手凭空出现将孩子拽住……孩子惊魂未定的睁开眼,见好几个深不可测的洞口,将自己包围,紧张万分。孩子的衣裤湿漉漉的,鞋子也不见了。

到底要进哪个洞,才能找到爸爸妈妈呢?孩子焦急的看着几个黑森森的洞口,觉得进哪一个都没把握。

……有谈话的声音从其中一个洞里传来。

孩子犹豫,但还是循着说话声进了洞。洞里的空间越来越小,地上像棉花糖软棉棉的,孩子索性在洞里爬起来。

“第一次来吧?”有声音问道。

小男孩点头,硬着头皮继续爬。周围明亮宽敞起来,小男孩刚站起身,手里就被塞了个手机。小男孩将手机刚开机,就在手机屏幕上看见自己正走在上学路上。

“这是我?那我是谁?我……我到底在哪儿?”小男孩指着手机里的自己,又低头打量着自己,再看看周围,疑惑出声。

“嘻嘻——这是开小差的世界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的感觉。

“开小差?”

“对呀,这不,如你所愿,你不就想逃出你的家庭吗!”小女孩说着,慢慢显出身形,小心谨慎的拉着妈妈的手。女孩像一个吹鼔的气球,哦不,说她更像一个小头大肚的不倒翁更贴切些。但她妈妈却像薄薄一张纸片,要不是被女孩拉着手,一阵风吹来,这女孩的妈妈估计就会吹不见了。

小男孩尽管觉得这对母女很奇怪,但对女孩的话相当有意见,大声争辩道:“你胡说!”

“嘻嘻,不用害臊,你这是接你爸爸的遗传呢,你爸也经常开小差!”

“你胡说!再说,‘遗传’好像不是这样用的,我觉得你用词错误。”男孩满脸认真。

小女孩一把将男孩的手机抢过来,按了几下,再塞回给男孩。男孩一看,手机屏幕里,爸爸正在认真的分发着快递包裹。但很快,地面上出现一个洞,洞里竟爬出个一模一样的爸爸,接下了正在工作的爸爸手里的工作,而闲下来的爸爸却一股脑儿钻进洞里。

手机屏幕黑下来,再亮时,男孩看见自己的爸爸身处皇宫,套着皇袍,左一个妃子右一个美人的演起皇上来了。难道爸爸还兼职做演员?男孩歪着头想着。

“嘻嘻,才不是呢,这是你爸爸开小差的世界……”女孩嘻笑着说着,人一闪,拉着她妈妈消失了。

男孩的头低了些,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皇帝爸爸,一脸陌生和质疑。

“……来人,给朕拖下去坎了!”只见那皇帝一脸阴森,只是动动嘴皮子,一个失手将果汁弄脏某美人衣裙的小太监,就被杀了。

“敢忤逆朕,来人……”又一个更小的宫女,为那皇帝的尊严而被杀了。

“爸爸!住手!你快住手!你怎么能随便杀人!”男孩着急的边哭边跺脚。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那皇帝慌忙的从皇袍里翻出手机,打开一开,原是现实世界请求救急。只见那皇帝慌忙爬出洞,伸出手,和现实里的爸爸一拍手,现实里就又是那个老老实实工作着的爸爸了。

男孩盯着手机屏幕,越看越惊讶。敢情爸爸的手机是监控现实用的。爸爸的工作是快递公司里专门负责接收和发货的收发员,工作量不大时,收发室里就爸爸一个人。而每当这种时候,爸爸就进入开小差世界了。

男孩翻看着以前的手机文档,心里越来越崩溃。看到了一对开小差的父子,一个不想上班的父亲和一个不想上学的儿子,父亲开小差去当皇帝,儿子开小差去当宠物狗,再就是父子俩偶尔会在洞中相遇,会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继续爬洞……还有妈妈……还有,一家三口去边境旅游,在一次无聊的大型祭拜活动中,一家三口同时开小差,而现实中突然来了暴徒,坎死几个,伤了一群……

看到此,男孩有些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迟疑了一阵,还是决定先找到父母。手机收到短信提醒:车来了。同时,不远处响起列车的声音。男孩循着声音,上了列车。列车不断的上下着乘客,却没有男孩的父母。窗外的景致一会儿城市,一会儿乡村,一会儿黑暗,一会儿刺眼。而每每入洞后,景致就倒立了,倒立的城市,倒立的乡村,倒立的……越来越不好形容的景象。

男孩想下车时,列车停了,上来几个乘客,很疲惫的样子,一上车,就找位置坐下睡着了。男孩惊喜的发现,这新上来的乘客里,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列车再度驶入黑暗,车内突然播放广播:“要坠崖了!要坠崖了!列车要坠入悬崖了!”

男孩十分着急,想唤醒爸爸妈妈,却没成功。有怪兽突然出现,对着男孩吼道:“你能唤醒的只有自己!”遂张开血盆大口向孩子扑来。

“啊——”孩子失声惊叫……

“这孩子……”

我张开眼睛,回想着梦中细节,叹了句:“这梦来的有点蹊跷了。”

手机来了短信,上写:“不要开冰箱。”

我莞尔一笑。我自然能推演出答案,却饶有兴致的问道:“哪里的冰箱?”

手机回了短信:“你个苹果的,不就是那男孩家里的冰箱!”

我闭上眼睛,慢条斯理的说:“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你不该语带苹果。”

手机短信:“你不也语带苹果了吗!”

……我闭目沉思。为手机的回话态度,也为自己竟有些涟漪的心。

这样苹果来、苹果去的相处方式,许久不曾有了。犹记当初是谁定下的,说再骂人、爆粗口就给我忍住,不然,想骂人时,就给我说苹果好了。有好事的小徒当即将此输入《界则》,又玩闹心起,胡乱点了某市中心一市井热闹之处,开了音频,结果听到苹果声一片(骂声一片)。记得当时那小徒,学着我平日教导他的语气,道:“要是不再听到苹果之声,世人就真正贤德了。”

“苹果,苹果,苹果……”我喃喃。惊觉自己的失神,我这是在怀念市井之气吗?还是怀念与当初的自己有特殊意义的苹果?

不。不对。不正常了。

我闭目调息了一轮,才有些明白,这应该是……一个挡不住的状态开启了。我抚胸,感觉到的,不再是平稳的心跳。我意念一转,动用内视功能,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心脏。

“咚,咚,咚,咚,咚咚……”

在反常规的心跳声的伴奏下,一白色三尾小猴子,正在我的心房之中上窜下跳,嘻嘻哈哈,好不快活。不一会儿,小白猴又穿入我的第三、第四心房,接着是第七、第八心房。如此,窜出窜进,毛手毛脚,将我的九房心室挨个摸了个遍,并当成了弹簧垫子和游乐场。

“嘻嘻,嘻嘻,好玩,好玩儿……”猴儿尖细的嗓音不绝于耳。

我皱眉,对猴儿瞪眼。猴儿向我吐舌头、做鬼脸。我无奈之下,用元神进入自己的心房跟着小猴儿。小猴儿竟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的元神。这让我惊讶。我的元神是隐身的。更让我惊讶的是,细看那小猴儿,竟带着三层面具,且面具下的脸面似曾相识。

白色的猴儿,在我红彤彤明晃晃的心房里,显得更扎眼了。

“轰隆”一声巨响。我感觉心房某处坍塌了。而我竟不能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探知险情。

白猴竟寻不着了。

我随意进了自己的一心房,发现心房里正地动山摇。我向里一跃,“哗”的一声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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