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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广告冠名

云上的停车场,就如同它那奢华的包间一样,同样需要VIP身份。路锦修性子深沉内敛,不喜张扬。连个停车位,都挑选的是最靠里的。好在进了停车场后,路锦修的步子就自动放慢了,迟迟不必跟的太费力。黄通通的照明灯将整个停车场照得透亮透亮的,入眼处,尽是明晃晃的光线,一条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路锦修今天开的还是那天从路家回来的时候开的那辆辉腾,车牌上大剌剌的京V证实着那日路锦修的说辞,果真是难能可贵的车牌。即便是靠着路志国儿子的身份,估计也很难拿到。约莫,这次他是真的弄成了大合约的。这样一想,她忽然又想起临走前组长说的那个广告冠名案子,脸色陡然变得深沉起来。

“喂,路锦修。”她扬着眉,喊他。

“嗯?”路锦修手里拿着钥匙,正准备开车门。听见她喊,蹙着眉回过头来看。

他的头顶上就是一盏黄色的灯,灯光从半空中打下来,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在了光圈里。他的身上,都是一圈圈的光晕。唯独转过来的脸,一小半边脸被光线照得非常亮,一半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迟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他的半边轮廓。隐于黑暗中的路锦修似乎带着平日里不曾有的阴暗气息。那样子,好像她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一样。迟迟心里一吓,赶紧往前迈了几步,直到视线里的路锦修她能一分一毫看清楚。

路锦修也被她忽然僵硬的表情吓到,干脆转过了身子凑近了看着她,面露担忧,“怎么了?”

“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迟迟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了,赶忙摇头示意他别担心。赶紧钻进车子里,一遍扣安全带,一边继续先前的话题,“你是不是在跟我们栏目组谈合作案呀?”

“嗯。”路锦修答应着,然后从车头绕过去,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广告冠名要很多钱?”

“你是《整点新闻》栏目组的,你不知道?”路锦修侧头看着她。

“又不要我去谈,我只要坐等着分成,管那么多做什么?”真是,如果不是组长刚才说是跟卓远谈的,她才不好奇呢。这不是怕他乱花钱么……犯得着这样看着她么?好像她是个傻子一样。迟迟不满地咂咂嘴。

“那你等着涨工资就好了。”路锦修才懒得搭理她。说话间,他已经将车子开了出去。

迟迟所在的《整点新闻》,是军事广播电台的王牌节目。每天分3点,6点,9点,12点,15点,18点,21点,24点八个时间段播出,总共时长有120分钟。夜间的4档是重复白天的播报。但是,要有意外情况的话,半夜都得开工。

以前,这八个时间段的《整点新闻》广告冠名是用得的八个不同的公司,组长陈克林觉得这样分散冠名容易混乱,听众们也很难记住,广告效果不佳,导致广告收益连续减少。上次开会,陈克林决定将这个节目的广告冠名整体卖出,这样曝光率高,竞争力也大一些。栏目组员工便一致同意了。只是,迟迟想不到,组长辗转反侧,竟然找到卓远的头上了。

“就为了涨工资?我才不要,要看重那笔钱,我不晓得拿着你的卡自己刷?”迟迟听他不耐烦的说完,心里也有一点儿气。她寻思了下,继续问,“不过,卓远不是弄机械制造和生物工程的吗?这些不好广告吧,放部队里收听,一般的士兵们哪里需要这些东西?再说了,卓远不是一直跟跟部队有合作?再弄个广告冠名,这显然是多此一举。放一般人家听?一般人哪里需要这么高端的东西呀?”

迟迟一个人解说地头头是道。路锦修却一副压根就没听的样子,专注地看着停车场里的螺旋弯道,认真地打着方向盘。

她也不管,自顾自继续道,“我说,路锦修,不会是上次我工作的事情没有如你所愿,这次,你才要在我们栏目组冠名的吧?我们当初的约定可是摆在这儿的,我的工作领域神圣不可侵犯。”

迟迟话音刚落,路锦修却是眉头深锁,手也抖了下,车头直往旁边过去。幸好,云上的停车场车道还算宽,他及时踩了刹车。迟迟始料未及,后背直往椅子上趟去。

“路锦修,你好好的开车,疼……”迟迟反手摸着自己的后背,一面儿埋怨着,目光触到他脸上,却见他寒冰似的绷着脸,眼神也深沉深沉的。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便自动自发的吞了回去。她带点儿怯地看着他。脑子里正在寻思,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她应该没说错什么的吧?

他却是一敛。刚和陈克林告别没多久,就收到她的短信。他料想是陈克林将卓远有意向冠名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心里也想过她可能会误会些什么。可是,现在真的听到她曲里拐弯儿的将事情往坏的这方面带,还生生给他扣了顶帽子后,心中的愤怒,不是自己刚才预计的那般了。

“迟迟。”平平淡淡的,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的温声细语。

她只好又怯怯的应了声,看着他无声的紧抓着方向盘。路锦修一抬眸便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脸,小小巧巧的,也就他的巴掌大一点眼神明亮而又闪烁,还透着几分委屈。他沉了沉眸,怎么都快二十七岁的人了,却能一直保持着这样孩子气的神色呢?害得他明明每次心里都有一股火要发出来,却总是看着她委委屈屈的眸就自动的压制住了。

上次也这样,她没来由的要换工作,要去总参的人事办。还没商没量的递了工作调动申请报告,做为她最亲密的人,他却等路志国打了电话来才知道这个消息。当时心里就有了火气,可是,对着电话那头的路志国却只能浅笑着说这件事情自己知道,还说是共同商量的结果。回到家,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需不需要他帮忙,她却低头喝着水,外加淡淡的回应说一切安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直到他将她的工作调动申请报告被他放到眼前。他的确答应过他,工作上的事情,能不过问他便不过问。可是,那却并不意味这从此二人的工作变得泾渭分明啊。她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他心中郁结,对着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将心中的愤懑洒到了大门上,摔门而出,还足足生了一个月的闷气。她倒好,对他不闻不问的半个电话,半条短信都没有。这次,倒是又为了工作给他莫名的指责。可这一张委屈的脸,又让他有些却步了。只好忽略掉心里泉水涌动一般的情愫。他重新发动车子后,又喊了她一声,声音拖得长长的,也不知道是有意啊,还是真的因为这个问题,让人着实有些累。

“迟迟,我没这闲工夫去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花三百万只为了将手伸向你的工作范围?就一个冠名,除了你每次播音的时候加个‘本栏目由卓远集团冠名播出’,我还真没有其他方面与你有什么交叉。再说,卓远与部队有过这么多次的合作,你以为是凭空来的?寻常时候不多给部队提供一点儿福利,不留个好口碑,案子有这么顺利?就光部队同意靴子批给我的车和牌照,这300万的人情,我也不得不还。”

嘎,这事儿,叫借花献佛?这样一来,他这一番说辞,和先前包间里段小洁提过的那几句话竟如此逼近,这下,迟迟倒是明白了。感情,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她扭头看着路锦修。她以为,上次申请工作调动还没闹够,他这回直接要将触角伸向军电了呢,当时可没吓着她了。这会子,听说不是因为她,一颗心终于从嗓子眼儿里掉了下来,恢复平稳。可是,又不是完全的平稳。好像那颗心掉的太重,一下子砸了她的胸腔一下,她又有点儿难受的样子。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错怪了路锦修呀,还是觉得他不是因为自己才松口这笔投资而难受。当然,路锦修怎么也不会承认,他连案子都没有完整过目就将这件案子承诺下来,虽然绝大部分原因是以为彼此的特殊身份,但走过场都不用,却绝对是因为某些个不领情的女子,至于上次工作调动的申请,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懒的解释。看到了迟迟瞬间松下来的眉头和她如释重负的样子,他嗤了一声。

嗤什么嗤呀?迟迟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扫视他,在心里腹诽他。两人都心思复杂,都不说话。这样,车子里都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回过神来的迟迟,征愣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只觉得各种暧昧。似乎,她总是有些受不住跟路锦修单独相处,不管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也不管是当年爽朗地喊他阿修哥哥的年幼时节,还是现在已经成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不管是两人感情还不错的时候,还是吵架冷战中。尤其,还是在这样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她下意识的打开了窗户,将撩人的视线投向车窗外亮堂的停车场里。

随着车子行驶出来的弧度,迟迟一一将停车场里的事物看清楚。等黑色的辉腾再度拐了一个弯后,迟迟终于看见了停车场出口的那道黄色的光圈。终于要开出这个空旷得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到的地方了。她心里的紧张这才拂去了不少。正准备收回在车窗外四处游荡的目光,却正好,视线划过反光镜,后面的光线弱区一闪而过一团影子。

墨绿色?

迟迟大脑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前在云上门口遇到的那个戴绿色帽子的男模特。条件反射似的,她赶紧回头去看。

先前,在云上门口的时候,她就被那个男模特的那顶墨绿色的帽子给刺激到了。这年头,谁会顶着一顶墨绿色的帽子招摇过市?偏偏,那男模特还故意到了云上这么惹人注意的地方,而且,他的行为举止,也足够高调。迟迟不是对他那完美的身材,漂亮的侧脸,时尚的打扮不入眼的。只是,那一顶墨绿色的帽子实在是太出格了,她所有的兴趣都跟着那顶帽子缩减为好奇。这下,又见到那顶帽子,她的目光自然就被吸引了。

不过,毕竟不是大白天,毕竟,路锦修开着车子,她不能驻足观望。即便迟迟已经本能的,快速的扭转了过来,她仍旧只能看到一点儿模糊的影像。她能看到那个男模特模糊的面颊轮廓,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怀里正抱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似乎是在那个角落里亲热的样子。她还能模糊地看到他上下摸索的手臂。迟迟压根没觉得自己这样很失态,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正抱成一团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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