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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君子仁心 调戏有报

燕飞虹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似乎有些喜欢教育人,无论是自己的徒弟郑瑾也好,还是欧阳君鸿和姜离这样的外人也好,自己总想把自己的一些知识、想法和观念灌输给他们。不过想想自己应该更多是本着传道解惑的想法,应该还算不上倚老卖老或是卖弄学识之类的,所以也算不上“寿者相”吧!虽是这么想着,心里却有些警觉。

看了眼不说话的姜离,燕飞虹突然道:“姜公子对佛门似乎并无好感,只是不知公子答应的要在瀛洲建寺立庙的承诺可还算数?”

姜离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都把我仍进地狱里去了,还想让我建庙?我可是坏蛋啊。”顿了片刻后抬起下巴傲然道:“你放心吧,我答应的事肯定会办到的,不会白白骗你的画的。”

燕飞虹满脸笑意:“我不是也答应要去度你了吗,大男人家的何必那么小气?而且弘扬佛法也是功德啊,你建寺传法后说不定就不用下地狱了呢。”

听到这话姜离也忍不住笑了,揶揄道:“那这算不算是贿赂啊?”随即又有些奇怪道:“你就这么在意那么几座寺庙吗?”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非凡的女子为何会对几座人间的房子那么看重,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人力财力的事而已。

燕飞虹理所当然的道:“当然了,弘扬佛法可是大功德啊,尤其是在瀛洲这样的无佛之地,你可千万不要晃点我,要是将来我因为少了这些功德而不圆满,导致最终不能成道,那你小心我——”她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威胁人。

姜离有些好笑的接言道:“小心你怎样?生生世世都缠着我?那我可求之不得呢!”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狐狸的尾巴。

燕飞虹一怔,呸道:“你想的美,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办到,若是赖账的话到时候我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去陪地藏王。”继而螓首微垂道:“我有儿有女的你不要打我的注意,欺负我的人都是坏蛋,要遭报应的。”她又不是傻子,有蓝凤鸣在前,又怎么可能还看不出姜离的意思。

姜离见此反倒觉得气势更壮了,他本就不相信真有什么地狱,所以地狱也好、报应也罢,在他看来不过都是燕飞虹无计可施后的一点口头威胁而已。见她此说,索性直接挑明道:“反正你都说我是坏蛋了,那么打你的注意似乎也是应该的吧?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你我走一趟地狱也不算什么。”

此时他倒是真的有些动了心思想要娶她,单只就学识而言这个女人便足以让他心动了,何况对方还是相貌、品性俱佳,错过了实在可惜。姜家在瀛洲一家独大,家里也不需要他去联姻,他完全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子。至于孩子的事在他看来完全不是问题,只要他自己不在意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其他人的闲言碎语肯定会有的,但是那关自己什么事?听见了就大耳刮子抽过去,听不见的就当放屁。就算家里的人会有微词,但相信只要把那个大地模型往他们面前一摆,保证所有人都得闭嘴。所以现在他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拿下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关键,正好如今船正飘荡在海上,船上又都是自己的人,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他心中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趁此良机早些下手,免得上了岸后麻烦。

燕飞虹虽然没有想到他胆大包天的想要直接对自己下手,但灵识敏锐的她也察觉出对方对自己似乎不怀好意。心中提高了警惕,她依然垂首道:“阿弥陀佛,天心是方外之人,担不起姜公子盛情,公子莫要执迷,还是早些回头为好。”虽是在劝诫,但弱弱的样子似乎很好欺负。

姜离闻言忍不住撇嘴,她自己都说了出家之言是搪塞外人、避免麻烦的,如今又拿来搪塞自己,当自己刚才没听见吗?不过他倒是也没想着一下就成功,所以也不纠缠,舒了舒肩膀道:“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以后也还要继续合作下去,再‘公子’‘公子’叫的难免有些生分,你现在不是都直接喊欧阳二叔名字吗,不如也直接叫我‘姜离’吧,要不喊我‘尧先’也行。”

“善。”燕飞虹应下后就不再多说一言。

欧阳君鸿一直摸着下巴在一旁看戏,他想不到两人会直接挑明,对于姜离的直接固然是有些吃惊,更令他惊讶的是燕飞虹的反应,她似乎不该如此弱势。据他所知燕飞虹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凡是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可是都被整治地不清,而且一个可以独自杀死蛊巫的女人又怎么会好惹,难道是真的看上姜离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与欧阳君鸿不同的是郑瑾似乎已经看到某人的下场了,她相信那绝对是一场悲剧。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已明白师傅是绝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的,而凭借亲身的经历,她知道所有打师傅主意的人只要敢动手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再说了,她觉得就算有一天师傅真的动心了似乎也轮不到这个才刚刚认识不久的姜公子。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姜离,希望这家伙不会太倒霉。

既然有了收获,燕飞虹也不打算再继续钓下去,见姜离很喜欢这把鱼竿,就将整套渔具连同装渔具的袋子都一起送给了他,随后便思考着如何处理这条大鱼。略微思考了一下她便有了决定,难得遇见这么大的鲅鱼,用来做鲅鱼饺子再好不过了。反正看样子今天也没法谈什么事情了,干脆大家一起包饺子好了,谁不参加的话今晚没完吃。

燕飞虹的提议获得一致通过,包饺子这种活对于欧阳君鸿和姜离来说实在是一个新鲜事。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饺子这种东西,只有一种类似馄饨的面食,而无论哪一样东西姜、欧二人都没有亲自做过,或者说他们这辈子就没进过厨房。此时被燕飞虹拉来一起包饺子,两人都感觉很新奇,对于饺子这种东西也很感兴趣。燕飞虹找了个借口先回了趟房间,换了身干练的衣服后又将儿子、女儿唤出,待会儿一起参与。

首先要准备的是馅料,主料自然就是那条鲅鱼。鲅鱼的刺很少,处理起来并不费劲,而且此时整条鱼都已经被下人处理干净了,只需要取出鱼肉待用即可。释龙行和燕心禅对于这条大鱼都非常感兴趣,他们这段时间没少吃鱼,可是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见。

燕飞虹主要取用的是大鱼背部鱼肉,这里的鱼肉比较紧致有韧性,用来做鱼生刺身之类的固然是不合适,但用来包饺子却再好不过了。

姜离黑着一张脸拿着擀面杖在不断的敲着案板上的鱼肉,因为燕飞虹说这样做会使得鱼肉更有弹性,做出的馅料味道更好。只是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仿佛那鱼肉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喂,你不要总是用死力气敲,要用回力。”燕飞虹一边和欧阳君鸿几人整理葱、姜、韭菜这些动东西,一边还不忘监督姜离。

姜离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一张脸却是更黑了。他觉得燕飞虹明显就是在报复,可怜他堂堂姜家嫡子,这辈子就没下过厨房,如今倒好,自己亲自动手不说,还要被她不满的说教。哼,等我把你追到手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心中冷哼一声暗暗寻思道。

欧阳君鸿看的暗笑,如今他更多像是走个过场,有了姜离挡灾他连力气都不用怎么出。事情在姜离这个苦力的努力下进展的很顺利,看着差不多了燕飞虹将手中快和好的面交给姜离继续揉,自己开始调配馅料。先将剁碎的葱、姜、韭菜放入剁好的鱼肉中,然后开始加精盐、酱油、料酒、花椒、香油、花生油,用少许蛋清顺时针和匀。她没有加肥肉和牛奶,而是选择加了块化开的黄油。

等燕飞虹收拾好馅料再抬头时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干净整洁的姜离此时正狼狈的和一大块儿面较劲,头上、脸上都沾了不少白面,那团自己已经快和好的面此时也明显大了一圈。欧阳君鸿笑容满面的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燕飞虹好笑的接过面盆道:“我不是都和好了嘛,你怎么又往里加面了?还弄得满身都是,真是笨蛋。”她力量强大,对劲道的掌控也已经登峰造极了,和面对她而言实在是小儿科。一大团面到了她手中仿佛立刻有了灵性,眨眼间就变了个样子,娴熟而充满力量的动作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满身狼狈的姜离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又被她和面时的样子所吸引,半响才有些徒然的道:“我看你和的面太硬了嘛,所以就加了点水,然后又加面,加到现在就成这个样子了。”

随即他又心有不甘的道:“君子远庖厨,我姜离出身帝姓,堂堂君子,不会做饭本就是应该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燕飞虹见他嘴硬,笑道:“明明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习惯了安逸享乐不知道生活的艰辛,没有自主的生存技巧,关人家君子什么事?儒家虽然说‘君子远庖厨’,可并没说远了庖厨就一定是君子了,你少在那里攀扯。”

姜离不服气的道:“我本来就是君子,哪里攀扯了?再说那可是孔子说的,难道不对吗?”

燕飞虹眼神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一边揉面一边道:“孔子自然是没错,可是你理解的有问题,君子之所以要远庖厨是因为厨房乃是杀生之地,君子仁心,不忍见杀生,所以才会远庖厨。不杀生在于仁,心有慈悲所以才会不忍杀生,所以是不是君子在于有没有一颗仁心,而不是离庖厨有多远。”

姜离被她那怀疑的眼神气的够呛,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嘴上悻悻的道:“就你有理,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佩服的同时得到她的心思就更炽烈了,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得到她。

接下来正式开始包饺子时欧阳君鸿和姜离就真的只能干瞪眼了,好在还有郑瑾这个帮手可用,师徒两人一边包一边给姜离和欧阳君鸿演示,有了示范慢慢的两人也能渐渐上手了。

欧阳君鸿对于擀饺子皮很有兴趣,虽然擀的有点慢,但个个均匀适中,浑圆喜人,顿时觉得自己很有天分,不由得暗暗得意。姜离却是对包饺子更有兴趣些,倒不是他真的喜欢包饺子这个活,而是他发现自己有机可趁。借着取面皮的当口他总会试着去抓燕飞虹的手,对于燕飞虹眼中的警告视若未见。

燕飞虹没想到姜离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敢明目张胆的轻薄自己,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十分恼怒,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姜离丝毫不知危机即将到来,依然兴致勃勃的玩着抓手的游戏。四个人就这样围在一起包着饺子,再加上不时捣乱的两个孩子,如果不算燕飞虹和姜离之间的貌合神离,还真有一点一家人的和谐感觉。

包饺子虽然麻烦但煮饺子还是很快的,没过多久众人合力的成果就出现在了每个人的面前。一盘盘白白胖胖的鲅鱼饺子如元宝般看着就觉得喜人,配合燕飞虹调制的蘸料,几人吃的都是赞不绝口。

对于姜离和欧阳君鸿而言这不仅仅是味道好的原因,更是因为这些都是他们亲自动手做的,其意义分外不同。船上的所有人都分到了一点,虽然肯定是吃不饱,但尝尝味道还是足够了,而且这些饺子可是他们主子姜离亲自动手包制的,意义自是不同。

吃的差不多时燕飞虹拿出一些辣油问:“有喜欢吃辣的吗?喜欢的话可以加一点。”随后她似是不经意的补了句:“一般阳刚之气比较足的、硬朗一些的男子都比较喜欢吃辣的。”说着还给自己加了一点。

听了这句,欧阳君鸿和姜离都表示要加一点,唯有郑瑾不动神色的缩回了刚刚伸出去的手。她其实挺喜欢吃辣的,可是她更了解自己的师傅,若是没有那“不经意”的后半句她一定会加一些,可是现在嘛——,她抬起头有些期盼的看着姜离和欧阳君鸿二人。

燕飞虹先是客气的将瓶子递向了欧阳君鸿,待他取过后又递向了姜离。一双白皙的玉手在红色辣油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诱人。

“飞虹你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呢?”姜离嘴上客气着,伸出双手似要去接瓶子,却是牢牢的先抓在了燕飞虹的双手上,有一会儿才松开。燕飞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两人在暗通款曲。

欧阳君对一切鸿恍若未见,他试了下加了辣油的蘸料后点头道:“味道不错。”

话音刚落就见姜离猛然间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宛若火烧。他用一种干哑的声音嘶吼道:“水,水,快,给我水!”语气急切,并不时的嘶呵摇头,手足乱晃。

燕飞虹早有准备的将一大壶放凉的茶水递给他,姜离顾不得许多接过后一口气将凉茶喝了个干净,随后又半分不停地继续喝了两大壶凉水后姜离的状态终于平复下来,满头虚汗的委顿在那里大口呼吸。

吓了一跳的欧阳君鸿道:“怎么回事?尧先你不能吃辣的吗?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问完他立时反应过来是燕飞虹做的手脚。看了眼那个特大的茶壶,又想想姜离刚才的举动,他不动声色的又坐了下来,心中暗道:活该!

听了欧阳君鸿的话,姜离恶狠狠的看向燕飞虹,却见她悠然的吃了一个饺子,貌似关切的问:“姜公子可好些了?想不到公子对辣味如此敏感,真是可惜了。”

姜离气的眼晕,虽然此时已经好多了,但嗓子里依旧火烧火燎的难受,这个时侯他也没精力和燕飞虹吵。正好刚刚水喝的有点多,于是嘶哑着嗓子道:“我要去净手,失陪了。”言罢又恶狠狠的瞪了燕飞虹一眼才离开。

看着燕飞虹得意的样子,欧阳君鸿无奈道:“他心高气傲惯了,受点教训也好。”

燕飞虹又取出一瓶淡绿色透明的小瓶,递给欧阳君鸿道:“若是姜离身体有恙,还要劳烦君鸿兄将此物给他,到时候涂抹一下即可。不过他的手不干净,需要先洗干净了才好。”

果然不一会就传来姜离的咆哮:“燕飞虹,我和你没完!”发颤的声音犹自带着回声。

欧阳君鸿手一抖,手中的药瓶差点失手掉落,叹了口气,起身大步赶去。

欧阳君鸿一走,郑瑾立刻好奇的问:“师傅,你用的是什么啊?”

燕飞虹无聊的打个哈欠道:“没什么,就是净土里几株魔鬼椒成熟了而已。”

郑瑾吐了吐舌,暗暗为姜离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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