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众人草草的休息了一下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鼎火再度燃起,这一次的情况好了很多,领药的人虽然依旧很多,但大多数都有了明显好转,而且有了昨天的经历大多数人都会直接到自己需要的药鼎前等待取药,这让燕飞虹大大舒了口气,多出来的时间也开始一起帮着施药。
两个兵丁也是欢喜异常,本以为是苦差,想不到会有如此造化,不但以后都不惧天花,以后的前途只怕也是光明一片。其实单单能够认识眼前几人,与他们结下交情就是大赚了,两人甚至狐假虎威的打着欧阳少羽的旗号又从城外带来了一队士兵来帮忙,这样一来倒是极大的缓解了几人的压力,终于得空可以休息一下。
燕飞虹现在很庆幸的是这个时代的城市人口很少,像天目这样的小城大多也就几万人,再加上一些已经逃离的和死去的,人就更少了。可是即便如此自己准备的药物也恐怕难以坚持太长时间,而天目还只是疫情相对较轻的一座城,最严重的莲城如今还不知道情况怎样呢,所以再多的药材都不嫌多。琉璃净土是不小,可那也是相对而言,何况自己也不可能将净土都用来栽种和储存药材。想想如果是梦中那种动则百万千万人口的城市,自己此时就只能去撞城门了。
第五天时情况明显有了极大的好转,来的人终于少了,然而新的麻烦也随之产生。一部分人出现了反复,而且药物的效果也降低了很多,只能勉强维持不再加重,更别提治愈了。燕飞虹不得不耗费精力一个一个的单独医治,可是却只是杯水车薪,一天下来累的精神恍惚,可后面依然有大批的人在等待治疗。这大概就是那些蛊巫的手段吧,真是混蛋!燕飞虹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
“师傅你先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会垮掉的,好好睡一觉也许就有办法了。”郑瑾看的不忍,在一旁劝道。
燕飞虹当然知道她只是安慰自己,可目前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合眼,每天又要耗费大量精神,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想了想道:“也好,我先去歇息一下,你先继续分药,稳住情况等我回来。”是得想个办法了,这样下去不行啊,然而心里却在哀叫:我该怎么办啊?!
燕飞虹进了自己的临时卧室,儿子和女儿都安静的睡着,这让她安心不少。这几日两个孩子也仿佛长大了不少,每天只是安静的跟着自己,有时还会试图帮一些小忙。
燕飞虹小心的合衣躺下,轻轻地揽住女儿,准备休息,心里却在祈祷:“佛主啊,弟子究竟该怎么办啊,弟子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还是远远不够,在这样下去就要坚持不住了,南面还有更严重的莲花城没有解决,究竟该怎么做?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您慈悲为怀,最好不过了,求您为弟子指点一条明路吧。”燕飞虹心里祈祷着,身体却敌不过阵阵袭来的倦意很快便睡着了。
梦里,燕飞虹发现自己来到一片广阔昏暗的空间,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倾泻而下,横贯虚空。大河起伏跌宕、无始无终,河水昏黄暗淡,奔流不息,其中仿佛没有半点生灵。燕飞虹静立虚空,俯视着这条奇怪的大河,周身不自觉的涌起寒意,看不见河水的源头,也不知流向何处,没有半点生机,仿佛永不停息。
燕飞虹静静地看着,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在一处河边靠近岸边的地方似乎有一座小岛,小岛看上去很小,离河岸也不远,上面似乎还开满了红色的花朵。
燕飞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她想要去岛上看一看。动念间身形疾下,距离迅速拉近,然而急切之下却没有控制住身形一头扎进了河水中。焦急间燕飞虹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在河水中自由生存移动,于是平静下来的她反而不着急离开了。
先是飞快的绕着小岛转了一圈,她发现小岛上圆下方,像一枚奇怪的印章扣在水中。继续下潜一些后,她突然闯入一片黑暗的空间,昏黄的河水被隔绝在外面,隐约传来暗淡的微光。
燕飞虹在这片黑暗中走动了一会儿,借着河水传来的晦暗光芒,她发现这片空间似乎是分层次的,她一时弄不明白就一直向里面最深层走去。募地黑暗最深处一双冰冷的眼睛突然睁开,冷冷注视着她。燕飞虹顿时僵硬的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仿佛一只被猛虎盯上的兔子,一时间连意识都有些空白。猛然间一股纯粹的黑暗自空间深处扩散开来,这黑暗纯粹而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没有一丝生机。
一瞬间,被这股黑暗吞噬的燕飞虹仿佛连思想都被冻结,意识也似将要被吞噬,心中大恐之下忍不住就想挣扎,可是却发现自己半点也动不了。惶急间猛然听见一个庄严宏大的声音:“花开彼岸烦恼解,死意尽处是生机。速去,速去。”燕飞虹顿时感觉身心重得自由,立刻挣脱黑暗,逃出空间,飞出河水,重新回到了大河上空。黑暗已经不再,昏黄的大河水依旧浩荡奔流。
惊醒后的燕飞虹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虚汗,女儿正紧张的看着自己,不住的用衣袖为自己擦拭。
“妈妈你没事吧?”见她醒来,燕心禅一脸关切。
“没事,妈妈只是有些累了。”燕飞虹笑着安慰女儿,“这两天你也累了,再睡一会吧。”
“那妈妈我们一起睡。”燕心禅放下心来,拉着母亲一起休息。
燕飞虹此时如何还能睡得着,她闭上眼睛琢磨起刚才的那个怪梦。她感觉到那个梦在告诉自己什么信息,如果自己能够弄清楚,那么现在的困难就会迎刃而解。可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浩浩荡荡奔流不息的大河,昏黄浑浊的河水,难道是黄河?可是这里属于长江下游,还是长江以南,黄河是在澜州入海,还在北方好远呢,又有什么用?
女儿很快再次睡熟,燕飞虹悄悄起身来到院中。夜已深,玉壶光转,院中冷冷清清的,脑中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来到药鼎前。燕飞虹抬手抚摸着药鼎,鼎火早熄,余温尚在,感受着药鼎传递给自己的热量,心里沉思着:花开彼岸烦恼解,死意尽处是生机。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用彼岸花入药?可是彼岸花虽然奇特,但是真的没有这个功效啊。
想不出答案燕飞虹有些气恼,想想自己最大的依仗还是琉璃净土,她闪身进了空间。她先是在中央界石处重新复查了一遍彼岸花的信息,之后又取出《大医王典》认真查阅了彼岸花的药性,结果依旧让她失望。
有些沮丧的燕飞虹靠着界石坐了下来,看着汩汩喷涌的界泉呆呆出神,心里胡乱的想着:水,界泉,黄色的河——泉水?黄色的河水?燕飞虹猛地站起,转身看向北方。自己真是笨蛋啊!这个世界黄色的大河除了黄河自然就是黄泉了。别人找不到黄泉难道自己也找不到?界石里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北方这条河是黄泉支流。想清楚这些,有些激动的燕飞虹直接动用天珠挪移到了黄泉河边。
黄泉是完全死寂之水,是生灵止步之河,平日里她很少会来这里。眼前河宽足有六十丈,虽然看上去也是浩浩荡荡的,可是跟梦中所见的那条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大河相比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不过燕飞虹知道这不过只是真正黄泉的一角罢了,她对于空间北方这片地方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黄泉确实是黄泉,只是对岸却非是彼岸,想想梦中看见的那个开满红花的小岛,那时自己眨眼间就绕着岛转了一圈,眼前这条六十丈宽的河流也只是一条仿佛一步便能跨过小河,可是琉璃净土目前是方圆三十里,也就是说梦里的那个小岛最小直径也有三十里,自己的空间也不过是割据了包括一部分小岛在内的黄泉岸边一点地方。
将自己挪移道对岸的岛上,看着脚下遍开的红色奇花,再想想脚下的这片土地可能是一个奇怪的大印所化,心中就充满了奇异。自己闯入的那个空间应该就是十八泥犁剑的领域了,不过领域里到底镇压着什么东西,需要同时动用十八泥犁剑和脚下这个化为小岛的大印。空间里的几把剑有多厉害燕飞虹自是清楚,这个古怪的大印只怕更是不凡,上圆下方应该是天圆地方之意,能安然钉立在黄泉之中本身更是不凡。
想起那种仿佛能将自己的思想也一起吞噬的黑暗燕飞虹犹自觉得心中发寒,若非被那个宏大的声音唤醒,自己只怕真的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吧!再想想每天净土里从北方逐渐扩散开来的黑夜,虽然心中好奇,但她下定决心绝不再靠近那里。
对于如何解决蛊巫留下的麻烦燕飞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死意尽处是生机”,完全死意的只有黄泉水,对于生灵而言黄泉水自是生机灭绝,可是对于灵魂而言却又是转生之水,正是生机所在,而彼岸花虽然生在死地,却恰好只对生灵管用,所以只要两者调和应该就是解决之道。
事实上这两种事物都有洗去弊旧、重获新生的功效,彼岸花可以抹去一个的记忆,而黄泉水可以抹去一个灵魂的记忆,只不过这两种东西都不适合活着的生灵罢了,但愿它们合到一起可以洗去身体的弊旧,使人重获新生。只是目前这些都还是她个人的猜测,还需要亲自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