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虹出自北方将门,骑马不算什么,郑瑾却要差多了,虽然以前也骑过马,但都是一些富家小姐郊游踏青时骑得富贵马,胜在漂亮温顺而已,所以策马长奔难免不足,更别提照顾孩子。燕飞虹翻身上马,身姿矫健而轻盈,随即俯身揽过女儿搁在身前,却将儿子留给了蓝凤鸣。
“我们先去哪?”蓝凤鸣将也释龙行提上了马背,转头看向燕飞虹。
燕飞虹却是看向欧阳少羽:“欧阳你知道罗城现在的情况吗?”
欧阳少羽想都不用想,道:“怎么会不知道,罗城现在成了道门大聚会了。原本只有自然道和天尊道在那里,出了事后楼观道、凌霄道、太清道就都去了,听说连北方的太平道、紫薇道也有人来,可不就是天下道门大聚会了。你们也是要去那里吧,自然道的罗真人也在,正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
燕飞虹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进罗城会有麻烦了,虽然自己不惧,可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当下决定道:“不,我们去天目。”
欧阳少羽惊得猛然勒住马,失声道:“什么?天目城的疫情还没有解除呢,弄错了吧?!”
蓝凤鸣嘿嘿一笑道:“错不了,我们就是去解决疫情的。”
欧阳少羽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这群人,两个稚子、两个女流、一个公子,就算加上自己也不过是变成了两个公子,顶多再加上两个护卫,就这么点人居然叫嚣着要去解决疫情!除非自己疯了。
他沉下脸来道:“蓝兄,这可不是说笑的时候,天目城现在有多危险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你不说清楚那恕小弟不奉陪了。”纵然两人关系再好,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蓝凤鸣对他的黑脸毫不在意,调笑道:“哟,小鱼儿原来你这么怕死啊。”
欧阳少羽气急道:“混蛋啊,我不怕死可也不能找死啊!”
蓝凤鸣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哥哥我都去你怕什么,不就是天花吗,既然让你去自会保你平安。”他浑然忘了自己当初决定陪燕飞虹一起来时心里有多么悲壮了。
欧阳少羽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可是天花啊!”何况厉害的又何止天花。他紧盯着蓝凤鸣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说法,白白送死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欧阳少羽盯着蓝凤鸣胳膊上还未痊愈的伤痕反复看了几遍,才有些狐疑道:“这样真的能预防天花?她不会是晃点你吧?”他实在有些不放心,虽然他听说过一些关于燕飞虹的传闻,但往往夸张的厉害,大多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害怕是蓝凤鸣是色迷心窍,一时昏了头,那自己可就倒霉了。
蓝凤鸣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小声道:“你胡说什么,她可是神医啊!再说你没看见她连儿子女儿都带在身边吗,难道她会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顾吗?”
欧阳少羽想想也是,顿时心中大定,又想到要是自己真的跟着他们一起平定了疫情那自己将会收获的好处……干了!他狠狠一挥手道:“那小弟这条命就交给二哥你了。”
蓝凤鸣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咱们两家可是世交,我怎么会骗你。”欧阳少羽听得心中更安。
然而蓝凤鸣真的这么想吗?当然不是。首先他自己都不确定那个什么天花疫苗究竟有没有用,他仅仅是相信燕飞虹罢了,就算真的有用,危险的又岂止是一个天花,真人级是什么水平他难道不清楚?这一次可是已经死去了俩,何况天知道那些诡异的蛊巫又会弄出些什么东西,他也不过是遇见一个能帮上忙的哥们儿就使劲的忽悠罢了。所以说陷入了爱情之中的男人说的话是绝对不可以信的。
这一次去天目可就没有来越州是顺利了,虽然是骑马,可众人走整整了五天依然还是没有到达,而燕飞虹此时却再不肯骑马了,因为路上开始出现了逃难的流民,有些病重难行的甚至干脆就聚居在道路附近,场景很是惨淡。
燕飞虹虽然也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做,但既然遇见了有困难的人就不能视而不见。遇见的人大多其实没有患病,即使有也只是普通的水蛊,燕飞虹因为急着赶去天目,所以通常只是分发一些吡硅酮之类的提前备好的药物,交代了用法便匆匆离开,极少数病重的才会稍作停留。
然而情况随着离天目城越近而变得越糟,病重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根本就不是水蛊,有些则更像疟疾。燕飞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有些焦头烂额了,好在还有郑瑾在一边帮忙。她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这些病症虽然自己都能治,可自己一个人又能治多少?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医王典》明明治病几乎不用药物,可偏偏第一篇就是药物总篇,讲解天下药物了。天下只有一个燕飞虹,却有无数需要救治的病人。
必须快些到达天目,燕飞虹下定决心,只有到了天目自己才好大规模施用药物,这样零零散散的救治虽然有效,可效率太低了。接下来的行程燕飞虹只负责诊断,治疗手段尽量以分发药物为主,连欧阳少羽的两个侍卫都被一起征用帮忙,尽可能全速赶往天目。
一路上燕飞虹对疫情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主要只有三种,除了一种有些麻烦外,其他都可以快速解决,她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方案。她出身北方,北方冬季寒冷,四季分明,很少有这样大规模的疫情。她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一些情况,真正面对处理还是第一次,无论与自己想象的还是自己平时看病时的情况都不同。
不过燕飞虹认为这次疫情能爆发的这么猛烈,除了人为因素外主要还是地利的原因。南方气候暖湿,很多地貌原始,不适合人居,环境适宜各种病菌生长,而越州更是湿气极重,极易滋生瘴气。所以一旦发生疫情便难以控制,容易造成大患,历史上越州这样的疫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眼看如今马上就要入夏,气候也越加的温暖,自己若不能尽快控制住疫情恐怕会有天大的麻烦。到时蛊巫再一作祟,那可真是天时地人和都占全了,只可惜是对方的天时地利,所以这次最要紧的是时间。要快,一定要快,只要能尽快控制住疫情蔓延,抓住疫情源头,那自己就有了胜利的希望。
众人赶到天目城时都有些狼狈,尤其是一身华服的欧阳少羽,狼狈中还有一些滑稽。不过欧阳少羽可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什么问题,反而非常得意,他觉得自己现在做的很有意义。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是如此有用,他仿佛看见了日后自已在越州声望大涨的样子,整个越州都将流传着自己的传说,说不定以后其他州都会知道自己,那自己也算名传天下了,以后更是再也不用为了家族的地位担忧了。
他此时倒是对燕飞虹这个女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单只是她能不远千里的赶来这里就值得自己的敬佩,何况她对治病似乎真的很拿手,虽然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但却能够毫无怨言的坚持下去,并很快理清主次,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看她显露的治病手段也是不凡,虽然没有传说的夸张,倒也不愧那神医的称呼。唯一有些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从那个不大的包裹里拿出那么多的药物的。
也不仅仅是药物,这一路上的吃的喝的住的都要算上,虽然三人一出城就都找出了一个古怪的包裹背着,可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天下来难道还发现不了问题?可是看着蓝凤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一直也不好问出口,毕竟还不熟悉,后来忙碌起来就更顾不上了。不过以后时间还长着呢,自己总会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