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风无忧就跑来医馆要见妻子,进了门却又不去找蓝凤晴,只在前院徘徊,犹豫了许久却又转身离开了。众人都被他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有燕飞虹心知肚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也不出声,心下暗笑,也不知道以后云中城里青楼间会不会传出风家老三身有隐疾、不能人道之类的传闻。
心情不错的燕飞虹哼着小调去帮徒弟准备早餐了,今天可是要忙一整天呢。蓝凤鸣果然又在开饭前一刻准时赶到,这些年他几乎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可以在燕飞虹这里蹭饭的机会。燕飞虹也早习惯了,这个家伙仗着脸皮厚不但吃,还打包外拿,平时自己的好东西没少被他顺走。
不过今天来的不止蓝凤鸣一个,花流水竟然也一大早就赶来了,还很自觉的在饭桌边占了个位置。
蓝凤鸣不乐意了:“哟花鹰钩你是不是骨头又痒了,还想来松松?”
花流水才不忪他:“关你屁事,我是来拜会天心神医又不是来看你蓝小鸟的,就算给我松骨也轮不到你。风老三呢?难道闪了腰起不来床了。”他平日里嚣张惯了,对谁都不肯吃亏。
这一问蓝凤鸣倒是有些心虚了,风无忧什么情况他自是一清二楚,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带着自己妹夫去青楼实在也是好说不好听,燕飞虹这也算是在帮妹妹出气。不过他还是看不惯花流水一副目中无人的鸟样,嘿然道:“嘿,管的倒挺宽,长个鹰钩鼻就真以为自己是鹰了,顶多就是一鹦鹉,我看你干脆改名叫花鹦鹉得了,多贴切。”
花流水立刻反击:“鹦鹉也总好过麻雀,蓝麻雀。”
郑瑾见师父已经出来了,便不耐道:“好了好了,反正都是鸟,还不都一样,先吃饭。”
两人齐齐噎了一下,对视一眼,又都不甘心的齐哼了一声,果然一个鸟样。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释龙行嘴里大声唱着新学来的小调,追着母亲跑出来。
这一下连郑瑾也没忍住,嘴角的弧度迅速扩大,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可绝对不是自己教的。
师父常常会哼一些怪异的小调,有时还会弹奏一些十分好听乐曲,今天早上便听见师父哼这首怪异的小调,想不到配上词来唱这么有趣,而且也实在太应景了。看着眼前两这只鸟怪异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燕飞虹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是教了儿子一首歌,就算歌词怪异了点,可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还是花流水率先出声,他昨天才被教训过,对燕飞虹还保有相当的敬畏,恭敬施礼道:“见过天心居士。昨日小子无知,得罪居士,心中不安,知晓居士这里忙碌辛苦,特来听候居士差遣。这是祖奶奶托我带来的礼物,请居士务必收下。”
燕飞虹不在意:“老人家客气了,都说清楚了嘛,也算是一场善缘。”知道是花老太君的安排,也没多说什么。
花流水见燕飞虹收下礼物才真正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蓝凤鸣拍拍屁股跑了,准备去安慰下自己那个倒霉妹夫,万一想不开自宫了或是出家了自己妹妹那里也不好交代,心理却很是幸灾乐祸。
花流水就没法跑了,奉了祖奶奶的命来将功赎罪,跑都没法跑。不过白日里医馆人虽多,但要做的事其实并不多,只有燕飞虹有些忙碌罢了。花流水不敢打扰燕飞虹,索性便跟着郑瑾,看见有自己能做的便殷勤的上前帮忙,对郑瑾的白眼只当没看见。
他虽然生了一副风流相,但容貌确实不赖,一双凤目生的比女人还漂亮,挺拔的鹰钩鼻子却又压下了几分这种柔美,反倒添了一丝桀骜,按郑瑾的话说就是看着就不是好人。
对此花流水也很无奈,知道自己第一次没给人家留下好印象,也不强求人家的好颜色,不过还是忍不住对“大红花”这个称呼抗议了几次,可惜效果不佳。他那天戴花也只是一时兴起,他本就姓花,平日里时常戴花算不得是什么,想不到这次在戴花上栽了跟头。想想昨天的事,自己也觉得丢人,不只是因为调戏美女,更是因为调戏了还没成功。想想没成功的后果他忍不住叹息:唉,那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花流水笔直的站在诊室门口装门神,心理却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心思打发着无聊的时间。这一天下来虽然自觉眼界大涨,但终究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无聊,只好自己胡思乱想的打发时间,心下倒是对燕飞佩服大涨。看着燕飞游刃有余的接待那些同样稀奇古怪的病人和处理着各种少稀奇古怪的病症,花流水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早就疯了,这可不是单单医术好就能做到的。
正胡思乱想着,猛然发现诊室里似乎有情况,悄悄的移步挪进诊室靠边站好,正无聊呢就有热闹可看,可不能错过。
“为什么不给我医治!别人都能治我为什么就不行?”一个青年男子有些激动的大吼,“你这算什么大夫,我给十倍诊金。”
燕飞虹眼皮都没抬:“不治就是不治,我是居士不是大夫。”这里又不收诊费,给一万倍不还是零。
男人不甘心:“你不是神医吗,不会是治不了吧,难道是浪得虚名?”
燕飞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轻松道:“能治哩,不过还是不治。”
男人大怒,英俊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为什么?我从不曾得罪于你,此次也是第一次来云中,以前连见都不曾见过,凭什么不给我治。”
燕飞虹平静道:“凭规矩,抛妻弃女者不治。”
花流水在一旁听得大奇,早听说她从不进富贵之门,与蓝家交好这么久却连蓝家大门都没进过,听说自家老祖治病时还是临时在门外搭了一个棚子,还从没听过有什么抛妻弃女的规矩。不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男人虽然比不上自己,但长的也算不错了,不像是那种人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男人呆了呆,脸色猛地涨红辩道:“这算什么规矩!你怎么知道我抛弃妻女?”语气却有些心虚。
花流水捏着下巴更有兴致了,似乎还真的有问题啊。
燕飞虹淡淡的笑了笑:“我的规矩。是不是你自己清楚,也不需要和我辩驳,走吧,下一个。”语气斩钉截铁,目光却有些凄迷,但很妩媚。
男人当然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原以为不过一外族女子而已,玩玩罢了,想不到却留下大患,如今看见希望如何肯甘心,苦求道:“居士慈悲,救我一救,我如今尚未婚娶,何来妻女之说?居士若救我性命,定有厚报,建庙供养都不在话下,必不忘居士大德。”
他实在不想放弃,已经找过不少名医、奇人,能看出原因者寥寥,能治的就没有,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却又不肯给他医治,如何能甘心,听她以居士自居,便不惜许以重报诱之。
燕飞虹脸色转冷,柳眉也渐渐竖起,盯着男人看了会儿,终又恢复平静,悠悠道:“我救了你她就要死了,你还要我救你吗?”
男人很想说当然要救我,可是傻子也知道这么说了自己就彻底没希望了,一时不由僵住。
看见男人的样子燕飞虹叹息一声:“去看看她吧,她有大麻烦了,很可能就快死了。同心蚕是百年难遇的异虫,培养更是不易,若非真心爱你,她也不会愿意与你同生共死的。”
见男子仍无悔色,心下不由转冷:“你虽未婚娶,可是眼下有横纹,应该已有后了,人中上窄下宽,多半是个女儿。去看看吧,至少为了孩子,她要是真狠下心,你也活不到现在。”语气终是转冷。
懒得理会已经目瞪口呆的青年男子,对着一脸诡异花的流水道没好气道:“叫人吧,下一个。”
花流水吓一跳,条件反射般猛的跃起,一步便窜到门外。傻子都能看出燕飞虹现在心情不好,他还是待罪之身呢,可不想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