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女回头冲自己微笑,上官云飞也是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女儿手中捧着的药瓶,中年汉子没有出声拒绝,他虽对上官云飞抱有提防之心,可也明白,凭上官云飞的能耐,想要害他根本不需这般麻烦,而且,凭上官云飞这般人物的本事,所调制出来的疗伤药物肯定非比寻常,于是,就默不作声,任由自己女儿将瓶中药物敷在了胸口伤处。
一旁上官云飞见少女垂眉低首,给中年汉子胸口的伤处敷上刀伤药后,正用纱布包扎,便四下打眼一瞧,在不远处找了块空地,盘膝坐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其中药物一点一点涂抹在自己手背上,手背敷药处,红一块紫一块,那是他一开始与山贼赤手空拳嬉闹时弄伤的。
少女将父亲身上纱布打好结,轻舒一口气,一转身瞅见上官云飞,见其正坐在不远处敷药,明眸流转,便抬步想上前,可才迈出一只莲足,却停住了脚步,踌躇起来,经过刚刚给自己父亲打理伤口的过程,从初时的一见钟情渐渐冷静了下来,也再次让矜持占据了上峰,少女上俏脸神情变幻不定,站在了原地。
中年汉子见女儿这副模样,轻叹一声,拉了拉女儿,见女儿回头瞧他,便一脸严肃的又摇了摇头。
见自己父亲仍这般反对,少女的俏脸上再次布满了哀伤,可随即,少女的明眸中闪过一丝果决,轻轻推开了父亲拉着自己的手,换上甜甜的微笑,羞涩而大胆地走向了上官云飞。
到了上官云飞近前,少女见上官云飞抬头瞧她,呼吸微微一滞,随即恢复正常,虽脸带羞涩,可还是袅袅俯下身,蹲在了上官云飞眼前,低垂着目光,轻声说了句:“公子,让小小帮您吧。”
说着,少女也不等上官云飞回答,便从怀中取出一块香帕,再从上官云飞手中取过了药瓶,倒出一些在自己的香帕上,用纤纤玉指蘸着药粉,一点一点轻柔地涂在了上官云飞的手背上。
上官云飞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丝丝处子幽香,享受着佳人细心的照顾,一阵心神激荡,心想,英雄救美的感觉真是美妙,好人终得好报。
可蓦地,上官云飞想起人家姑娘还有一位老父亲,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这才清醒了几分,定了定神,尴尬的轻咳两声,轻笑着开口:“人都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如此看来,在下的功夫终究还未到火候啊。”
少女听了,不由得扬起俏脸,疑惑地接口问道:“公子功法通玄,仿若天神下凡,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发了这十几个贼人,又何来火候未到一说呢?”
上官云飞听闻此问,脸色一正:“在下若是够快,这手背就不会破皮儿了。”
少女听了一愣,接着掩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妩媚的横了他一眼,俏脸带笑,又继续轻柔地涂抹起药粉来。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日后若能再相见,我萧鹏也好报答公子今日的援手大恩啊。”
上官云飞一抬头,见那中年汉子正双手抱拳,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副等着自己回答的模样。
少女从自己父亲的话中,听出了不愿与上官云飞同行就此别过的意思,原本粉扑扑的俏脸一下子又变得苍白无血,并用不解的目光盯着父亲。
上官云飞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那中年汉子,心中无奈,都怪自己刚刚出言太过孟浪,没给人家父亲留下什么好印象。
心中暗叹,他只好开口应道:“前辈不用放在心上,在下也只是顺手而为,至于姓名,在下复姓上官,名云飞。”
中年汉子听了点点头,郑重的说了句:“上官公子,我萧鹏记下了,大恩不言谢,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汉子说着,便给了少女一个眼神,示意少女随他离开,接着,转身就去挑那一旁的扁担了。
少女口中喃喃,柔声念着:“上官云飞……”蓦地俏脸上又升起一片红晕,轻声说道:“奴家萧小小,公子可记得了。”
说着,少女轻咬贝齿,将手中香帕塞在了上官云飞的手里,袅袅起身,腰肢一扭,一步三回头,随着挑担子的父亲走了。
上官云飞看着密林中父女二人的消失处,半晌,深吸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帕。
“萧小小……”
口中喃喃,出了一会神,上官云飞这才将香帕小心放入怀中,纵身一跃上了树梢,飞掠而去。
原地,只留下十几具没了气息的山贼尸体。
……
十几个山贼死在自己手上,上官云飞的心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这让他自己也颇为惊讶。
此时,上官云飞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不知从何时起,他变了。
他依然心存善念,可是,却不再天真,这世界,既然连朋友哪怕亲人都可能反目,那对坏人,又何需宽容。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已死过一次的上官云飞,不会再对自己残忍。
……
福安城下,上官云飞仰首看了看城门上方的牌匾,又看了看两旁盘查的武士,沉吟了一下,便踱步走上前去。
“哪里人?”
“东边儿杜家村人。”
“杜家村?没听说有你这号人。”
听到兵卫这话,上官云飞不由得一愣,心道,这福安城竟盘查这么严?
“在下确是杜家村居民,是朱家村李老先生的学生。”
上官云飞本想说自己与褚东相熟,可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拉上了已经过世的李老先生。
“朱家村?李老先生?公子是李老先生的学生?莫非……是上官公子?”
“嗯?兄台竟知道在下?!”上官云飞一愣,随即有些惊讶的看向对面兵卫。
兵卫哑然失笑,嘿嘿解释起来:“俺家就在朱家村哩,前些日子,听进城的父母亲说,李老先生走了,离世前,收了一个复姓上官的公子做了徒弟。”
“哦,竟是这样,呵呵,在下正是上官云飞。”上官云飞恍然,与兵卫之间不由得亲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