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体型的缘故,贾晗伸手扶着椅子的扶手,才缓缓站了起来,他慢慢地说:“既然楚总管说得如此明白,那我贾某人如果继续拖着,岂不是再难立足四方州?但我贾某人目下却无真金白银,不如三位在我府上小住几日,待潮汐节结束后收齐商户税金再抵些田产,一并交予您,您看如何?”
看来是不可能在这个铁公鸡身上拔下毛了,贾晗这个人异常的狡猾贪婪,今日先应下了楚英,这缓兵之计一成,往后如何就难以预料了,若楚英也答应了贾晗,那也会被他一步一步牵着走。
就在这时,一旁沉默的楚卓承突然开口道“既然贾阁主对金玉阁的潮汐节收成如此不自信,何不将您手下海河通航的产业抵来我们凌云城?”
楚卓承话音刚落,偌大的厅堂竟如坠冰窟,气氛瞬间寒了下来,贾晗沉默不语,也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看来二公子有所不知,我这海河通航掌管着的偌大产业,可是我贾某人的命根子,莫说是百万金锭,就算是千万金锭也是绝无可能。”
“但这海河通航因为森象国的木材歉收,造船水平已经大不如前了,况且如出云国的逐云帆和扶阳国的日轮船这种腾云驾雾的船只也越来越多,恐怕您这海河通航远不像您所言像个摇钱树一般吧。”楚卓承笑道。
似乎是被说中心中隐疾,贾晗略一皱眉。诚如他所言,不论是依靠术法驱动的逐云帆还是依靠石精采集的墨晶矿作驱动的日轮船,既能腾云驾雾亦能乘风破浪,在用途和种类上的优势就快要将自己船行的生意挤垮了。
可贾晗却不会因此动摇,因为他的算盘早就打好了。
“那依二公子之高见,我这海河通航的产业,凌云城能出多少价?”贾晗一挑眉问道。
“不多不少,就是这一百万金锭。”楚卓承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话音一落,就连身旁的楚英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即使是山河日下,金玉阁下的海河通航的也掌管了海运业最为发达的武陵国的半壁江山,千万金锭都不放在眼里的贾晗听到这话也着实有些恼怒,但他却并没有发作。
“这一百万金锭贾某人不知二公子是如何得出的价钱,但贾某人深知,这海河通航的价值可是远不至此。”贾晗转身道,他背过身子,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楚卓承接着说道:“依照现在得情形,如果海河通航不能继续扩大商路,只能一点点被后来者居上的出云国和扶阳国的船行挤垮。现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并入我们凌云城,借凌云城强大的贸易脉络收拾目前的残局。”
“哦?二公子觉得目前的局势单凭我贾某人已经挽救不了了?”贾晗问道。
楚卓承微微摇头道:“恐怕贾阁主一人已无力回天。”
“那么,我这海河通航的价钱这么低,不如我再加点码好了?”贾晗笑道,但是他的笑意满含冰冷。
整个厅堂静的一根银针落在地上都犹若擂钟,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楚英立刻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下人都消失的太干净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忽然,在大厅的内堂,唰唰唰唰飞出四面彩幡,上面分别画着魑魅魍魉四只面目可怖的精怪,彩幡直直落向大厅门口,直接将去路封死,瞬间四面彩幡涨出五色光芒,让人眼花缭乱。
“四鬼幡?贾阁主是何意?”楚英识破了这招式,这是伏蛮山的术法,没想到这个贾晗竟然请来了这种魔派的帮手。
“楚总管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凌云城这一年来催讨的下人一个都没回去就是为了引你这条大鱼,没想到这次你还带着个二公子来投网,我这加的码可不是别的,就是你二人的性命。”贾晗转身笑道,这笑容却是冷笑如刀。
在后堂闪出彩幡的地方突然闪出一个黑影,然后停在了贾晗身侧,这个黑衣人穿着一身漆黑的斗篷,用黑色的面纱蒙住了自己的脸,左眼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疤,再仔细一看,这人的左眼跟右眼的颜色竟是完全不同,是诡异的蓝色,这竟是鲛人的眼珠?!
“阴阳眼左行之?”楚英一惊。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凌云城总管,不仅一下就识破了我伏蛮山的招式,还一下子就认出了我。”黑衣人冷哼道,他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即使是冷哼也能让人感受到莫名的压迫感。
“伏蛮山在魔派之中也算有头有脸的教派,你如何跟这金玉阁同流合污。况且,你若与凌云城作对岂不是更吃亏?”楚英试图说服这个叫左行之的黑衣男子。
“吃亏?你们凌云城在与嫣玉山那帮臭修士结了盟誓之后就已经是我们魔派的对头了,还谈什么吃亏不吃亏?你死到临头了还是多想想遗言好了。”黑衣人说道,眼睛露出寒光。
“承儿,没想到这次贾晗竟然找来了魔派的帮手,一会儿你伺机逃走,将消息禀告给城主。”楚英也顾不得身份,直接唤楚卓承为承儿。
“二叔,这怎么行,承儿万不能丢下二叔一人逃命。”楚卓承眉眼皆是紧张,他并不知道敌人的凶狠。
左行之是魔派伏蛮山的三大护法之一,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魔头之一,但凡是遇见强大的对手都要挑战一番,取胜之后就会将敌人杀死,并把敌人身上的最强大的身体部分肢解下来带回伏蛮山收藏,而他的左眼就是与当年鲛族第一大力士鏖战后被割瞎,后战胜并将其杀死,剜其双目一只移到自己的左眼,另一只带回了伏蛮山,从此被称为阴阳眼。
但他至今为止从未尝败绩。
“你既唤我一声二叔,就要听话,是我估计不足才让你我二人身陷险境,你莫要让我于心不安!”楚英深知对手的强大,只能怒斥楚卓承命其速速逃脱。
但是他话音刚落,左行之就开始了强烈的攻势,四鬼幡在门口结下了强大的阵法,法阵的脉络渐渐延伸到屋内,一阵黑风袭来,瞬间席卷了四人,两名随从立刻被被厉鬼索命一般的煞气吸干了鲜血,倒地不起,变成两具干尸,死相颇为恐怖。
“嗬!”瞬间一个金色光芒泛起,吹散了这股煞风,发出这道金光的不是别人,正是楚英。
“不愧是楚大总管,左高人的手下还能挨过这一招的,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过左高人可要把这二人的小名留下,不然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的。”贾晗又笑道,仿佛在观赏做困兽之斗的二人娱乐。
“两仪心法?果然嫣玉山那帮修士教了你不少啊。”左行之说道。
左行之话音刚落,整个人挟着黑影一下子就掠到楚英面前,双手出击直往楚英肋下,楚英见状,急忙将身体的力道下卸,整个人的气脉与大地贯通,气劲陡然增强,又一挥手,挡下了左行之的那一击,但是整个人也站不稳当差点摔倒在地。
左行之哪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又连连出击,招招攻向楚英死门。
楚卓承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他手中折扇,在他的手下旋转起来,宛若一把圆月轮,原来扇子边缘是细密的刀刃,旋转后配合楚卓承本身的力道,足以成为杀戮的兵器。
但是在左行之面前这仿佛就是儿戏一般,不论楚卓承怎么攻击他,他仿佛就是不受丝毫影响,一直在与楚英缠斗,就像是戏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童,这真是对习武之人最大的羞辱。
而最让楚英惊讶的是,一个魔派中人不使用术法,单单是腿脚上的功夫就不得不让人咋舌,这老怪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楚卓承右手拍击过去,这一掌提炼了自身所有的力道和气劲,仿佛伴着劈空裂帛的声音一般,但是左行之只是微微抬掌,就将楚卓承击飞一丈高,整个人就直直的飞出去摔在了乌木房柱上,立时口吐鲜血。
“承儿!”楚英惊呼。
“还想走?也不看看左高人是什么样的大师,怎能让你二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贾晗又坐回了椅子上,手里拿着那碗茶,又细细地品了起来还不时的砸吧砸吧嘴,仿佛真如看戏一般。
楚英突然向后一跃,眼神中带着一股困兽之斗的凶悍眼神,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突然,他将身体内奇经八脉的气都汇聚到丹田,整个人的身体皮肤颜色也渐渐变得青紫,唯独丹田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这光芒越来越盛,看样子似乎要使出什么厉害的招式。
“哦?聚元断章?看来嫣玉山那个老家伙还是教了你一下压箱底的绝活儿。”左行之冷声道。
“这聚元断章能够将你魔派心法中的煞气驱散的一干二净,就算强大如你,六个时辰之内也是动弹不得。”楚英吃力地道。
“而代价就是你的性命。”左行之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