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蓝水村。此村以水为名。皆因在这个小乡村周围,无论是田里的水还是途经这里的河水或是山泉水都是微微泛着蓝色。这要是搁现代,人们肯定首先猜测是这里的水里矿物质、金属含量较高或者是某种微生物造成的。但是,这里除了水的颜色不正常之外,周围大山里的植物或者稻田里的农作物都是该红的红该绿的绿,人们用水皆是取自于这些蓝色的水,也没有皮肤生得怪异的颜色或者生病畸形。更奇异的是,如此怪异的事情只在蓝水村,一出这村的范围便又是正常的青山绿水,令人渍渍称奇。
夙意蹲在田梗上,用棍子在水里搅拌,看水浑浊了便停下来,等水慢慢变清澈了,又继续将其搅浑,如此往复。也不能怪她如此无聊,因为,她在这里,实在是无所适从,只能做这种事情来缓解她内心的惊惶。
因她本不属于这个神奇的而又落后的地方。
她本该是一个大二学生,可以在学业里埋头苦读,也可以没心没肺的沉迷游戏,更没有大四学生面对毕业就是失业的压力,生活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然而,上天似乎是看不惯她这么闲适的生活。在她在闺蜜的生日会上被好友灌得酩酊大醉后一觉醒来,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不再是自己。她默默地在内心吐槽,那天喝的不会全是假酒吧……
看着水慢慢变清澈后映出的自己那弱小的身影,头上两条用青布条扎起来的辫子,细黄干枯的头发,黝黑的小脸,瘦弱的身体,打满补丁的灰布衫,简直可与当今非洲难民媲美。摸摸还在咕咕叫着的胃,夙意心里苦闷不已。“唉,天亡我也~”夙意无奈的长叹,随即又用棍子将水搅混,似乎瞧不见现在水中倒映出的自己,自己便还是以前的自己。
夙意还没抒发完自己内心的苦闷,小小的世界便天翻地覆,一片泥泞。挣扎着从水田里爬起来,蹲在田梗上猛咳,鼻涕口水和着稀泥从鼻口出来,使劲用手搓眼,试图将那些进入眼里的泥巴弄出来,眼泪都出来了但就是睁不开,耳朵里哗哗作响,由于夙意的动作,进入耳朵里的泥水慢慢流出。这种五感都被糊住的感觉,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嘻嘻……”
“哇哈哈哈……”
看着狼狈不堪的夙意,田梗上的几个始作俑者笑得不能自己。
“呔!你们这几个混帐小子又欺负二丫!小心老娘一会儿告诉你们爹娘,仔细你们的皮!”刚做完农活的王家大婶经过田梗,便看到这几个村里的混小子又在欺负人,提着裙子便上前吆喝。几个臭小子看到大人来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做鬼脸,王大婶作势要追,小子们便头也不回迅速跑掉了。
王大婶过来拉起夙意,牵起围裙就往她头上擦,农村做惯农活的妇人,手臂结实有力,擦拭起来便也稍显粗鲁,况且又是粗布围裙,几下过后硬是把夙意一张小黑脸擦得现了红。王大婶一边擦嘴里一边念叨,“真是可怜的小女娃哦,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你那爷爷奶奶也是心黑的!好歹是自己的亲孙女啊,竟然连饭都不给吃一口,一个小小的孩子能吃他们几口粮哦?那两个老头老婆子也硬是偏心眼儿,所有宠爱都给了那个不成器的幺儿,老实木讷的大儿子早早就被他们赶出了家门,现在大儿跟人进山打猎被猛兽咬死,大儿媳妇又接着生病去世,留下你一个小娃儿孤苦无依,这可怎么办哟~”说着爱怜的将夙意抱起往家走,“走,到王大婶家,大婶给你洗洗,这眼睛怕里得好生洗洗才睁得开。”
夙意只默默地点头,这身体也太可怜了,就像王大婶说的那样,去年死了爹,前不久又死了娘,怕是没得吃饿死了这才让她占了身体。不对,现在可怜的可不是这个叫李二丫的孩子,李二丫早就去黄泉路上跟她爹娘团聚了,而留在这身体里受苦受难的是她夙意。想到这,夙意又心酸的留下了眼泪。她大学还没毕业,家里父母还满心期待的等她毕业了工作嫁人,弟弟还在上高中。现在一朝身死,灵魂穿越到这个未知时空,父母期待成空,远离家人朋友,在这里孤苦无依……
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牢牢的抱紧王大婶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听见夙意的哭声,王大婶也心疼地红了眼,直骂老天无眼。
离恶整事件也过去了几天了,夙意现在被王大婶带回了家,王大叔也是个心善的,虽然王家也是生活得紧巴巴的,家里也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要养,但想着这孩子可怜便也同意了收留夙意。
从穿越到今天也过去七八天了,这些天里夙意虽然消沉,可心里也在不断琢磨,自己能到这个身体里来也算是缘分,自己在原来时空怕是已经死亡,就算自己在这边死了也未必能回得去,不如好好的活着,带着对家人朋友的思念,替李二丫也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也未必不是一场人生际遇,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想通了夙意心里的阴霾便也散去,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好好的活下去。现在自己一个瘦弱的五六岁小女孩,什么都做不了,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只能寄人篱下。虽然心里过意不去,但目前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边默默的多帮着王大婶做家务农活,一边期待着自己快点长大。可是在这落后的古代,一个女子长大了又能做什么呢?夙意穿越前也是一介没心没肺的中二少年,又能想多远呢?
“二丫姐姐,二丫姐姐……呜呜……二丫姐姐……”王大婶家四岁的小女儿王小花哭着跑了回来,身上粘满了泥灰,头上还磕破了皮渗着血珠子。夙意赶紧放下正在洗的衣物跑过去询问王小花怎么回事。
王小花抽抽哒哒的说是孙狗子趁她的哥哥跟爹娘出去做农活不在家欺负她,平时这孙狗子就爱带着几个村里的小狗腿欺负人,也就王家壮壮的小木和小树还能与他们抵抗一下,这村里其他的孩子哪个不是常常被他们欺负啊。那天推夙意下田害她几天都睁不了眼的就是这几个熊孩子。
看着小花哭得伤心,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夙意心里愤怒值突破了临界点,挽起袖子就要出门寻仇去。“小花,他们在哪里?我去给你报仇!”
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二丫姐姐,王小花心里十分怀疑她去了也只有挨揍的份。“二丫姐姐,你打不过他们哩,呜呜……等我哥哥回来了,我让哥哥给我报仇去。呜呜……”
“哼!没事的!我还要找他们报那天推我下田的仇呢,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你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夙意磨牙。
“呜呜……他们……呜……他们在村口的大槐树那里……”
听完夙意就冲出了门,从院里的干柴堆里挑了根趁手的就直奔村口大槐树去。那四个小男孩大概也是五六岁的样子,你说打一个夙意或许还可能有胜算,但他们有四个。夙意心里也不是想一挑四,她就冲那个孙狗子去,那几个熊孩子的小头头,也是最讨厌的那个。
风风火火的就跑了到大槐树,那几个熊孩子玩得尽兴也没有防备,夙意拿着棍子就冲另三个孩子腿上重重的一棍,打得那几个孩子抱着脚边哭边跳,孙狗子这才反应过来想夺夙意手中的棍子,夙意哪能让他得逞,见他手伸过来便是一棍打得孙狗子痛叫一声又缩了回去,口中冲那三个小男孩儿嚷道:“还跳什么!快给我抓住她!”
夙意又冲孙狗子挥了一棒子,让他又退开了些便立马回头朝那几个跳脚的孩子就是几棍子。那个几熊孩子看夙意黑着脸红着眼睛瞪着他们,目光阴森森的朝着他们挥棒子便有些胆怯,平时就也是仗着人多的优势跟着孙狗子作威作福,但毕竟还只是小孩子,心智自然比不得换了内核此时怒火中烧的李二丫,也就是夙意同志。
夙意见他们人多可没留手,皆是狠狠的打,但心中也有分寸,打的都是腿啊屁股这些地方。也是被打得痛得狠了,见那个最胆儿小的已经屁滚尿流哭着跑回家去了,其他两个孩子也跟着跑了留下孙狗子直跳脚。龇牙咧嘴的就冲夙意赴过来,夙意又是灵活的一躲,棍子就挥了上去,打了两下便被孙狗子抓住了棍子抢了过去,反手便给了夙意一下,夙意忍痛扑过去就推倒了孙狗子,张嘴就是一大口咬住孙狗子的手臂,痛得孙狗子直嗷嗷叫。另一只手薅住夙意大辫子就是狠狠地拉,夙意被扯住头发也是不松口,发了狠地咬住孙狗子,这些天来的惶然无措与委屈似是要借着这场小孩子之间的斗殴发泄出来。
孙狗子扯得越紧,夙意就咬得越狠,最后孙狗子也不敢再扯,只得换成推夙意的头、掐脸这种招数。嘴里渐渐有了血腥味儿,夙意便松了口骑在孙狗子身上便是一通拳头直打得孙狗子只能号啕大哭。泄了心头的火,夙意才放开孙狗子起身揉了揉被得发疼的头皮,准备回家。孙狗子也趁机爬起来就跑,头都不敢回一下。
夙意回头便见王小花张着嘴巴目光呆滞的看着他,松了松筋骨,走过去想牵王小花。王小花一缩,想是刚才夙意打架的狠劲儿吓到了她。夙意调出自认为最温柔的表情冲着王小花一笑,可也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一张小黑脸上挂着纵横交错的抓痕,汗水与灰土糊了一脸,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衣杉不整,就像个疯子。
王小花终于回了神,却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满眼的崇拜,要知道那几个小混球可是让全村的小孩子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得,如今却被夙意一个人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跑了。这等于是给全村被欺负的小孩子出了口恶气啊,王小花回想孙狗子他们刚才的狼狈样,心想他们也不是很厉害嘛,以前自己为什么那么怕他们呢?哼!自己以后也要像二丫姐姐那样厉害,才不让那些臭小子欺负!
夙意不知道她今天的威武形象给王小花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甚至对王小花的以后也造成了影响,王小花再不胆小,成了厉害的王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