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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归来兮

……

凛冽的寒霜在车窗上刻画下风的影子。

风呜呜的响,即使所有的车窗都关上了,风声依然传了进来,盖过了公交车引擎嗡嗡的噪动声。

叶江辰把头靠在车窗上,默默凝望着窗外流动在城市中的氤氲雾气。

车内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

“我在干什么?”

“......”

“我要到哪里去?”

叶江辰这样问自己,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车子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突然的就像是有灵性的,车子往一个拐角处一拐便拐入了一条不起眼的林荫小路。

小路的两旁种满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树木,而在小路的尽头则是一条漆黑的隧道,黑漆漆的洞口阴森诡谲,但车子还是这么径直驶了进去。

“它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叶江辰心里不禁充满了迷惑。

黑黢黢的隧道里亮着微弱的白色灯光。

冷意越发浓了,风声也消失不见。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汽车行驶在隧道里的嗡嗡声。

越入越深。

突然的,只听那望不到头的黑暗的隧道深处传来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哗哗”的响声!渐渐地,那响声越来越大,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吱~”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然而只停了一会儿,车子便又缓缓的掉了个头,莫名其妙的沿着原路加速驶了回去。

“怎么了?”叶江辰不禁向车后望去,登时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昏暗的隧道深处犹如洪水决堤般突然窜出一股汹涌的水浪,水浪滔滔,源源不竭,恍若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整个隧道不停地震动着,仿佛就要为之崩塌!

叶江辰猛地便在车厢内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那奔腾翻涌的浪头就像是有了生命般,在一瞬间化成了一头凶猛的上古莽兽模样!莽兽张出一张血盆大口狂躁的咆哮着,然而没过一会儿,那头狂奔的莽兽又突然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可怖的黑色骷髅头,黑色骷髅携着被染成猩红血色的滔滔江水,嚎哭着如厉鬼般猛扑而来!

叶江辰的眸子不禁颤动,一下子惊退了好几步。

这时,车子猛地一再加速,便在刹那间冲出了隧道!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光都从车窗涌了进来,叶江辰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挡住那些刺眼的光线!

等双眼慢慢适应了隧道外的光亮后,叶江辰望向窗外,却吃惊的发现刚才还色彩缤纷的世界此时却诡异地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天空是灰白的,城市是黑白的,就连路边的树都变成了一道道诡异的黑影,黑影之树一棵棵向着天空伸着枯瘦尖锐的枝桠。而唯一有色彩的,只有他自己,花花绿绿的,就像个小丑一样。

霎时,一股熟悉的荒凉之感便席卷而来,叶江辰突然便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孤独,孤独的……好想把这样的世界给毁掉!

这时,车子的行速一时间变得无比迟缓,不,或许应该说,是时间缓了下来,叶江辰甚至看到窗外有一片黑色的枯叶在空中艰难的飘坠着。

与此同时,黑白两色的城市中忽然隐隐约约的冒出许多人影来。灰暗的城市,灰暗的人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副冰冷诡谲的面具。

叶江辰走近车窗,透过明净的窗户向外慢慢望去。

突然,所有的面具人都把头扭过来冷冷的看向了他!一瞬间,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甚至内心的独白都清楚的传入到叶江辰的耳旁,也就在这时,那些人影脸上的面具竟都鲜活起来,变成了一张张他所熟悉的面孔。

带着面具的人们,如提线木偶般手舞足蹈起来!

“哎哟,快看呐,那孩子真是讨人嫌!”

“哈!哑巴居然开口说话了?你再说一句试试啊?哼!死小孩,活该被打!!!”

“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你再讲一句?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唉……没用的废物!”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叶江辰手足无措的倒退两步。

他垂下眸子。

不知为何,他极力的捂住耳朵,极力的勾起嘴角,但眼角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愤恨吗?”

“憎恶吧?”

“就这样把他们都杀个干净吧!看看,多么丑陋的嘴脸!只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卑贱的蝼蚁,只懂得在别人的痛苦上索取快感!来吧,用你的力量,赐予他们死罪!”忽然,叶江辰的耳边便响起了一个高傲而又冷漠的声音。

“谁?”叶江辰问道:“是谁在和我说话?”

“何必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可怜的孩子,你难道不想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吗?瞧瞧那些自以为是的可悲的人吧,只会对弱者施以嘲讽,但若是一遇上强者,只怕会立马俯首帖耳的像条狗一样咧!可笑他们还不知道你手中掌握着怎样的力量,只要你使用那么一点点,他们就统统都得灰飞烟灭啦!来吧!快点!现在就来动用这份力量吧!”这声音在一瞬间又变得无比的诱惑。

“我要……怎么做?”叶江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且丝毫没有温度。

“那太简单啦!你刚才也看到那隧道里的洪水了吧?哦,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可是,它们现在却被困在隧道里出不来了!但是,只要……只要你一声令下,那它们就能得以释放啦!就足以毁掉这个世界啦!”

“为什么?为什么连整个世界都要毁掉?不是只要那些人付出代价吗?”

“愚蠢!你都有毁灭世界的力量了,还怕惩罚不了那些人?再说,你看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有权的以权谋私,有色的以色谋欢,为老的不正经,年少的不干净,无非是个****与屠夫样的世界!令人讨厌的有那么多,还不如就统统抹杀个干净!有什么可犹豫的?”

叶江辰忽然沉默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声音突然如魔鬼般狂躁了起来。

“不!”叶江辰挣扎道,原本面无表情的他此刻十分痛苦的抱起头,“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时,一股微风轻刮过他的耳侧,“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东西是你想要守护的啊,不是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此时在他另一边的耳侧响起,“也有许多东西是不舍得失去的呀?再仔细想一想!”

忽然,叶江辰身后亮起一片光。

他回身望去,只见在一望无际的灰色田野上,一片又接着一片金灿灿的花之海洋随之蔓延着怒放开来。

花海掀起一阵阵的波浪,仿佛在欢呼他们的王归来。

半边灰色的天空被渐渐渲染成昏黄的颜色,仿佛模糊了岁月,在一片辉煌的灿烂之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轻哼着歌从不知何处漫步而来。他走至花海的中央,便止步停立,蓦然,少年微仰起头,纯真的一双眼眸中盈满欢欣。

天空随之便飘坠下一场鲜红色的花雨来。

少年的面具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孩子般的干净笑容,然而他的眼中却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这时,叶江辰右手心忽地漫溢出道道凄美洁净的红光,他抬手一看,只见一朵娇娆的无叶之花从他的手心浮现而出。

叶江辰眼中神色不停地变换着,忽然,他会心一笑道:“我知道了。”

“唉,可恶,还真是不甘心啊!不过,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终究还是赢不了的!就让我先让你们付出点代价吧!”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时,只见滚滚一团黑气突破虚空,狠狠地撞在了那个隧道口上,登时,隧道便毁灭性的崩塌起来,一股滔天的洪水便如同猛兽般破口而出,天昏地暗,风利如刀!

叶江辰此时却并不理会。

只见他回头悲悯的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扭曲妖异的面具人,轻轻挥了挥衣袖,人影们便瞬间化为一片齑粉随风而逝。

叶江辰轻轻将手中的红花持起,车子随即便猛地甩出道道鲜红的尾焰,转头向着那滚滚奔袭而来的巨浪直冲而去!

刹那间,两者便“轰”的一声爆炸般的巨响猛地相撞在一起!

就在这时,四周整块地面突然全部粉碎开来!

刺眼的光线在霎时间盈满了整片空间,又突然一切都收缩到虚无的黑暗中。

……

什么都消失了,唯独水没有。

叶江辰木然的眼神忽然一震,他便发现自己已被卷入了水深处,不见天日,僵如死尸。

“咦,不是应该正义的英雄突然觉醒,打败邪恶,拯救了世界吗?怎么英雄都还没开始发功,这就要死了呢?”

“这又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剧本?简直扯淡到家了…..”

叶江辰就这样不停想着,在冷暗的水中不停的坠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坠到哪儿去,这种感觉让他不由想起自己之前坠入地下洞穴的那段经历,不同的是,那时他的身边还有着夕颜。

叶江辰不禁将自己的手紧了紧,蓦然,竟真的有一股轻柔的暖意从他的手心处传来!

叶江辰愣了愣神,不由在心里想道:“见鬼了?”

这时,突然有一束强光打落在他的脸上,叶江辰迎光望去,只见在他上方幽碧的水中出现了一团柔和的白光,一道熟悉的身影恍如水中仙子般向他伸出手来。

叶江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他缓缓伸出手,死死的将那只手儿握住!

……

“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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